孟蒔的指尖依舊在他太陽穴處溫柔地打著圈,感受著他緊繃的肌肉在自己掌下慢慢軟化。
她沒有追問細節,也沒有說那些空洞的安慰。
她隻是順著他的話,用她麵對未知病情時的冷靜語調,輕聲問道:
“哥,我不太懂你們圈裡那些複雜的事。但就像我們醫生看病,總要評估最壞的可能。”
她的聲音柔和卻清晰,像一股清泉注入他混亂的腦海.
“你就當我是你的聯席診斷醫生,告訴我,這件事最壞最壞的結果,可能會是什麼?”
白廷璋的臉頰貼著她溫暖的肚皮,沉默了片刻。
最壞的結果?
這些天他不敢深想,卻又在無數個深夜不由自主地推演。
此刻,在妻子安寧的懷抱和理性的提問下,那些盤桓的噩夢仿佛被拉到了日光下審視。
“最壞……”
他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公司認定我嚴重失職甚至瀆職,開除,行業內聲譽掃地,可能麵臨刑事調查,雖然我自信沒有主觀犯罪意圖,但過程會非常漫長煎熬。職業生涯或許就此斷送。”
他說出了那個壓在心底最沉重的可能。
孟蒔安靜地聽著,手下按摩的動作未停。
等他說完,她輕輕嗯了一聲,仿佛隻是在評估一個複雜的病例,然後才開口,語氣平靜得不可思議:
“哥,這聽起來,很糟糕呢。開除,意味著你失去中金的職務。聲譽受損,意味著短期內很難在頂尖機構找到同等職位。甚至如果真的要吃官司,那會是一段很難熬的時間。”
她頓了頓,手指撫過他緊蹙的眉心,試圖將它熨平。
“可是,然後呢?”
她問,聲音裡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鎮定的力量。
“你會餓死嗎?我們會流落街頭嗎?寶寶會沒飯吃沒學上嗎?”
她甚至極輕地笑了一下,帶著點她特有的憨軟。
“好像都不會呢。你隻是暫時不能做以前那份光鮮亮麗、壓力山大的工作了而已。”
她低下頭,嘴唇幾乎貼著他的發頂,溫熱的氣息拂過:
“哥,我不是說這個結果不嚴重。它當然嚴重,是你半生奮鬥可能付諸東流。”
“但你看,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換一種活法。天,塌不下來。”
她的另一隻手輕輕覆上他放在她腹側的手,與他十指相扣,讓他的掌心更清晰地感受著裡麵那個小生命的活力。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哥,你就當是提前退休,或者強製轉行了。那時候,你就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了。”
她的聲音變得更加柔軟,帶著憧憬。
“你可以天天陪著我和寶寶,看著孩子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坐起來、第一次叫爸爸。”
“你可以接送他上下學,給他講故事,陪他踢球。”
“你可以研究你一直感興趣卻沒時間的書畫,或者乾脆開個小書店、咖啡店?你不羨慕那些能掌握自己時間的人嗎?”
她描繪的畫麵樸素至極,甚至有些沒出息,卻奇異地穿透了那些關於地位、聲望、成就的沉重迷霧,觸達了某些更本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