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5日，天氣晴。
韓立回想起竹簡中“盜天”、“道反噬”的意念，以及張煥所言外界愈演愈烈的催逼風氣，沉聲道：“前輩之意，莫非……此路本身，便是有意引導，甚至是……被某種力量所‘規定’？”
“規定談不上，但‘默許’與‘推動’，卻是事實。”墨衡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上古之末，大道隱變，長生之路愈發艱難。有頂尖大能者，為求族群延續，強者恒強，探索出諸多‘捷徑’，其中便有這壓榨潛力、狂飆突進之法。此法初期見效極快，能迅速造就大批中堅戰力，於族群爭霸、開拓疆土有利。久而久之，便成主流，寫入門規典籍，奉為圭臬。至於長久之後根基虛浮、心魔叢生、乃至引動‘道枷’反噬……那被視為個人資質心性不足，或必須承受的代價。”
他看向韓立，目光灼灼：“而你之道，溫和緩慢，講究平衡可持續，從根源上消弭心魔，長遠看潛力更巨。但這等道路，無法速成，不符合某些勢力急於培養戰力、鞏固地位的需求。更重要的是，若人人皆如你般‘平衡’，那依靠現有‘捷徑’體係占據高位、攫取資源的既得利益者，其優勢何在？他們掌控的、建立在‘加速’與‘掠奪’基礎上的龐大資源網絡與權力結構，又將如何維係？”
韓立倒吸一口涼氣。他原以為自己的道隻是“異類”，是“非主流”，從未想過，這竟然可能動搖某種根深蒂固的“利益結構”！
“天祿閣地位超然，以保存知識、探究真理為任，尚且能容你，甚至看重你。”墨衡繼續道，“但靈界廣袤，仙域眾多，並非所有勢力都如天祿閣這般想。有些存在，早已與那‘捷徑’之道深度綁定，視其為唯一正途。你的出現，你那道紋的顯現，尤其是與《元靈躁動篇》的共鳴，無異於在證明他們奉行千萬年的道路，根基上存在著巨大的、可能導致族群覆滅的隱患！這對他們而言，不是希望，而是威脅，是必須抹除的‘異端’！”
偏殿內的空氣，仿佛隨著墨衡的話語而凝固。
“玄微子師兄緊急召集守藏長老會議，便是商討此事。但會議尚未有結果，風聲卻已走漏。”墨衡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就在我來此之前，已接到三道來自不同方向的‘問詢’符詔，皆旁敲側擊，打聽天祿閣是否尋得‘克製心魔之異寶’或‘上古緩解道枷之法’，語氣……不甚友善。其中一道，甚至直接來自‘萬法歸一殿’。”
“萬法歸一殿？”韓立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但聽名頭便知非同小可。
“靈界人族，名義上的最高仲裁與戰力機構之一，由幾大最強仙域聯合掌控，推崇‘萬法歸流，強者為尊’，是現有修行體係最堅定的維護者。”墨衡解釋了一句，隨即語氣轉急，“韓立，此地已不宜久留。天祿閣雖能護你一時，但若萬法歸一殿或其他勢力態度明確施壓，甚至扣上‘動搖修行根基’、‘禍亂族群’的大帽子，閣內也難免會有分歧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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