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測器最後那聲尖銳的鳴叫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繃緊了所有人的神經。林燃手中寂火劍傳來的劇烈躁動,更是指明了方向——那片被巨大倉庫陰影徹底吞噬的、光線幾乎無法觸及的黑暗區域,像一個擇人而噬的深淵入口。
“走!”江照沒有絲毫猶豫,低喝一聲,率先朝著那片濃稠的黑暗衝去。雲瑤緊隨其後,魔杖“星語”頂端亮起一團柔和但足以驅散數米黑暗的月白色光球。黎晝趕緊把徹底罷工的探測器塞進背包,小跑著跟上,還不忘從戰術腰帶上摸出一個小巧的強光手電筒。林燃則如同一道無聲的黑色閃電,瞬間越過眾人,寂火劍赤紅的光芒在昏暗中拖曳出一道醒目的軌跡,目標明確地刺向黑暗深處。
她們的目標是一座孤零零矗立在倉庫區最邊緣的龐然大物。它比周圍的倉庫更加破敗、高大,仿佛一座被遺忘的鋼鐵堡壘。巨大的卷簾門早已鏽死,扭曲變形地半垂著,露出一個僅容兩人並排通過的幽深縫隙。牆壁上剝落的油漆和深褐色的鏽跡如同巨大的瘡疤,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機油、鐵鏽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高處的幾扇窗戶大多破碎不堪,僅剩的幾塊玻璃也汙穢不堪,勉強透進幾縷慘淡的天光,在倉庫內部彌漫的厚重灰塵中形成幾道模糊的光柱。
“小心點,裡麵情況不明。”江照停在門口,精神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率先探入。反饋回來的信息是空曠、死寂,以及堆積如山的障礙物輪廓。她打了個手勢,示意林燃打頭陣。
林燃身形微動,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第一個閃身進入倉庫。寂火劍在她手中發出低沉的嗡鳴,赤紅的光芒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區域,也映照出她冷峻的側臉。江照、雲瑤、黎晝魚貫而入。
一踏入倉庫內部,一股混合著陳年塵土、腐敗木頭和機油揮發物的渾濁空氣撲麵而來,嗆得黎晝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趕緊捂住了口鼻。強光手電和雲瑤的魔法光球同時亮起,兩道光線刺破黑暗,緩緩掃過巨大的空間。
眼前的景象比外麵看到的更加震撼。倉庫內部空曠得可怕,高度足有十幾米,巨大的鋼架結構在頂部縱橫交錯,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地麵上堆積著小山般的廢棄工業垃圾:鏽跡斑斑的巨大油桶東倒西歪,斷裂的傳送帶卷曲著如同死蛇,破舊的木箱板散落一地,還有一些無法辨認的巨大金屬構件散亂地堆放著。厚厚的灰塵覆蓋了一切,腳步落下,立刻揚起一片灰霧。光線所及之處,隻有漂浮的塵埃和冰冷的金屬輪廓,死寂得令人心頭發毛。
林燃沒有理會這些環境,她閉著眼睛,寂火劍懸浮在她身前寸許,劍身微微震顫,赤紅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劍尖指向倉庫深處一個堆滿了破爛木箱和巨大油桶的角落。
“那裡。”林燃睜開眼,目光銳利如刀,聲音低沉而肯定,“劍氣殘留…最強。但…很混亂。”她頓了頓,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有彆的‘東西’…混在裡麵。”
“彆的‘東西’?”雲瑤下意識握緊了魔杖,警惕地看向那個昏暗的角落。黎晝也緊張地調整了手電光柱的方向,照了過去。強光下,那些破爛的木箱堆積如山,油桶鏽蝕得厲害,角落的光線尤其昏暗。
四人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個角落移動。空曠倉庫裡隻有她們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回蕩,更顯得此地陰森。
就在她們距離那堆破爛木箱還有十來米遠時——
呼——!
一股突如其來的、冰冷刺骨的陰風毫無征兆地在倉庫內卷起!這風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卷起地上的厚厚灰塵,形成一片灰蒙蒙的塵霧,瞬間籠罩了四人!
“嘶…好冷!”黎晝打了個哆嗦,感覺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冷意完全不正常!
“小心!”雲瑤立刻將魔杖橫在胸前,月白色的光球光芒大盛,驅散了部分靠近她們的塵霧。
緊接著,一陣若有若無、極其壓抑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地從那堆木箱的方向傳來。那聲音細若遊絲,充滿了無儘的悲傷和絕望,像是被遺棄在冰冷角落的小動物發出的嗚咽,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瘮人。
強光手電的光柱穿過塵霧,猛地定格在木箱堆的最高處!
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虛影緩緩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她穿著一身破舊不堪、沾滿油汙的工裝,赤著腳,小小的身體蜷縮在木箱上。她的麵容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一雙空洞的、沒有焦距的眼睛,正對著虛空無聲地流淚。那股冰冷的陰風,似乎就是圍繞著她產生的!
“鬼…鬼啊!”黎晝嚇得差點把手電筒扔出去,聲音都變了調,下意識就往江照身後縮。
“彆怕,不是那種凶的。”雲瑤的聲音帶著一絲憐憫,安撫道。她仔細感應了一下那個虛影,“是個可憐的小地縛靈,被困在這裡很久了,執念未消。”
“地縛靈?”黎晝驚魂未定,從江照背後探出半個腦袋,“就是…那種死掉但不知道自己死了,還一直在一個地方徘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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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雲瑤點點頭,看著那蜷縮哭泣的小小身影,歎了口氣,“看她穿著…可能是以前在這裡工作的工人的孩子?也許是出了意外…被困在這裡,一直在等誰吧?”她的聲音很輕柔,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
“能送走她嗎?”江照問道,語氣平靜。對她而言,這種靈體遠不如乘風宗的威脅大。
“嗯,這種程度的靈體,問題不大。”雲瑤說著,向前走了幾步,距離那哭泣的小女孩虛影更近了些。她手中的魔杖“星語”頂端,月白色的光芒變得更加柔和、純淨,如同流淌的月光。
雲瑤口中開始吟唱起一段古老而輕柔的咒語,音節如同低低的搖籃曲,在空曠的倉庫裡回蕩。隨著她的吟唱,那純淨的月光般的光芒緩緩流淌向小女孩的虛影,如同溫暖的泉水,輕柔地包裹住她。
“彆怕,小家夥。”雲瑤的聲音充滿了溫和的善意,仿佛在和一個真實的孩子對話,“這裡又黑又冷,你等了太久,太累了…該休息了。告訴我,你在等誰?或者…想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