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蘇醒、歸建與啟程
首都總院,重症監護室。
時間在精密的儀器滴答聲中流逝。窗外的天色由魚肚白逐漸轉為明亮的晨光,新的一天已然到來。李振依舊守候在觀察窗外,一夜未眠,眼中布滿血絲,但那份沉重的疲憊,卻被一種更深沉的、名為希望的光芒所取代。
病房內,陸遠誌在經曆了那石破天驚的短暫清醒後,陷入了長達數小時的深度修複性睡眠。當上午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病房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時,他的眼睫再次顫動起來。
這一次,不再是掙紮,而是如同常人睡醒般,帶著些許迷茫和困倦,緩緩地……睜開了。
眼神初時依舊有些渙散,帶著重傷初愈般的虛弱。他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似乎在努力回憶,努力定位自己身在何處,發生了何事。幾秒鐘後,他的眼球開始緩慢轉動,掃過周圍陌生的環境,掃過身上連接的管線,最終,落在了觀察窗外那個如同雕塑般矗立的身影上。
當他的目光與李振那灼熱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時,一種清晰的、毋庸置疑的……辨認與了然,如同撥雲見日般,在他眼中緩緩浮現!
沒有驚呼,沒有激動的話語。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眼神從迷茫,到困惑,再到一種混合著巨大傷痛、無儘疲憊,以及……劫後餘生的、微弱卻真實的……釋然。
他認出了李振。
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回來了。
李振隔著玻璃,看到戰友眼中那熟悉的神采終於驅散了漫長的死寂,他緊緊握住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才勉強抑製住再次衝進去的衝動。他知道,此刻的遠誌需要的是平靜,是適應,是時間。
一名護士走進病房進行例行檢查。當她靠近病床時,陸遠誌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發出了一個極其嘶啞、卻清晰可辨的音節:
“……水……”
護士先是一愣,隨即臉上綻放出驚喜的笑容,連忙用棉簽蘸取溫水,小心地濕潤他乾裂的嘴唇。
能主動表達基本需求!
這是意識功能恢複的又一個重要裡程碑!
陳博士通過通話器,聲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對李振說:“他的高級認知功能正在快速恢複!雖然身體還非常虛弱,語言和運動功能需要漫長康複,但最艱難的一關……我們闖過來了!”
李振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股滾燙的熱流終於衝破了所有防線,從眼眶中洶湧而出。他抬起手,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卻抹不去那嘴角不斷上揚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醒了。
真的醒了。
他的兄弟,終於從那條黑暗的深淵中,一步一步,爬了回來!
邊境地域,三號應急接應點。
“獵刃17”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接應隊伍的越野車後座上,隨隊軍醫立刻對他的左腿進行了緊急處理和固定。劇痛在藥物作用下稍稍緩解,但那條腿能否完全保住,仍需後續詳細檢查才能確定。
那名被救的村民也得到了妥善安置,食物、飲水和基本的醫療照顧讓他驚恐的情緒逐漸平複。
“山魈”與接應部隊的指揮官完成了任務簡報和人員交接。當確認所有手續完畢,小組即將登車撤離時,“山魈”走到了越野車旁,看著躺在後座上、臉色依舊蒼白卻眼神清亮的“獵刃17”。
“任務簡報和你的情況,我會一並向上級彙報。”“山魈”的聲音恢複了平日裡的沉穩,但眼神中卻多了一份厚重的認可,“你做得很好,‘獵刃17’。無愧於你的代號,無愧於‘獵刃’的榮耀。”
“獵刃17”想抬手敬禮,卻被軍醫按住。他隻能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帶著疲憊卻無比坦然的笑容:“職責所在。”
沒有豪言壯語,隻有軍人最樸素的擔當。
“養好傷。”“山魈”用力拍了拍車門框,“‘獵刃’等你回來。”
說完,他轉身,帶著其他隊員登上了另外的車輛。
車隊引擎轟鳴,駛離這片充滿了危險與犧牲的叢林,向著祖國的方向,向著和平與安寧,疾馳而去。
“獵刃17”靠在座椅上,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漸漸被晨光照亮的異國山水,心中一片平靜。他完成了任務,守護了需要守護的人,也將並肩作戰的兄弟安全帶回了國境線。儘管代價慘重,但作為一名中國軍人,他……問心無愧。
這一次的浴火重生,這一次的境外征戰,讓他這把重新歸建的“利刃”,經曆了最後的淬火,變得更加堅韌,更加……無可摧毀!
首都總院,康複計劃啟動。
陸遠誌的蘇醒,意味著治療進入了全新的階段。在確保他生命體征完全穩定後,由多學科專家組成的康複團隊為他製定了詳儘無比的長期康複計劃。
這不僅僅是身體的恢複,更是對受損神經係統的重塑,對失去的運動功能、語言功能、乃至記憶認知功能的漫長重建。這將是一條比李振走過的更為艱難、也更為漫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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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在得到院方允許後,開始有限度地參與到陸遠誌的康複過程中。他不再僅僅是守候在窗外,而是會在陸遠誌精神狀態尚可時,坐在他的床邊,用平穩的語調,講述他們過去在部隊裡的趣事,講述他康複過程中的點滴心得,甚至隻是靜靜地陪著他,看著窗外的流雲。
陸遠誌大部分時間依舊沉默,身體的活動能力也極其有限。但他會聽,眼神會隨著李振的話語而微微閃動,當聽到某些熟悉的名字或事件時,他緊握著兵牌的手會微微用力。有時,他會極其艱難地、嘗試性地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雖然往往詞不達意,但每一次嘗試,都讓李振和醫護人員欣喜若狂。
他們都知道,真正的啟程,此刻才剛剛開始。前路布滿荊棘,需要無比的耐心和毅力。但有了蘇醒的靈魂作為基石,有了不離不棄的戰友作為支撐,有了最專業的醫療團隊作為後盾,希望,便如同這窗外的陽光,雖然會經曆風雨,卻……永不湮滅。
李振看著陸遠誌在康複師指導下,顫抖著、卻無比努力地嘗試抬起一根手指,眼中充滿了堅定。
無論這條路有多長,他都會陪著他,走下去。
就像他們曾經在軍旗下立下的誓言——不拋棄,不放棄。
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讓這位沉睡歸來的英雄,重新挺直脊梁,重新站立在這片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土地上!
蘇醒確認靈魂歸位,歸建無愧忠誠誓言,啟程邁向新生之路。舊的故事以奇跡告終,新的傳奇,正於堅韌不拔的意誌與不離不棄的情義中,緩緩鋪開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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