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城的初夏,本該是海風溫潤、遊人如織的季節。然而,一場發生在精致園林內的無聲殺戮,卻像一塊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擊碎了這座旅遊城市的寧靜與美好。
清晨六點,薄霧尚未完全散去,清漪園的資深園丁老張像往常一樣,扛著花剪和水桶,沿著青石板小徑開始他一天的巡視。當他走近園內最引以為傲的“櫻雨閣”時,一股若有若無的、不同於往常草木清香的異樣氣味,讓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那是一種……混合著花香與某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甜腥氣。
他疑惑地循著氣味望去,目光落在閣樓旁那株珍貴的“普賢象”櫻花樹下。此時櫻花花期已近尾聲,但樹上仍掛著些許殘花。而就在樹下,濃密的草叢中,似乎有一團與周圍綠意格格不入的月白色。
老張眯起昏花的老眼,好奇地走近幾步。下一秒,他手中的鐵桶“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渾濁的雙眼瞬間瞪得滾圓,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被恐懼扼住的抽氣聲。
樹下,一個穿著素雅淡青色改良漢服的年輕女子,以一種極其扭曲卻又透著詭異美感的姿勢倚靠著樹乾。她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打結的方式複雜而精巧,像某種古老的繩藝。她的頭微微歪向一側,麵容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安詳,但慘白的臉色和毫無生氣的瞳孔,宣告了生命的終結。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口中被塞滿了重瓣的“普賢象”櫻花,花瓣溢出唇角,襯得她毫無血色的臉更加淒豔。而在她微微敞開的衣襟前,胸口的位置,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隻青瓷冰裂紋小碗,碗中盛著半碗清水,幾片同樣的櫻花瓣在水麵上靜靜漂浮。
老張連滾帶爬地衝出園子,淒厲的呼喊聲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
消息以最高優先級傳到省廳時,陸野正準備主持“龍錨”案的最終總結會議。當他看到內部通訊係統裡彈出的現場照片和簡要描述時,正準備拿起茶杯的手瞬間僵在了半空。
照片上那強烈的儀式感,那精心布置的現場,那與死亡形成殘酷對比的“美”,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瞬間開啟了他腦海中關於另一樁懸案的記憶閘門——東京,“櫻花祭連環殺人案”。
“會議暫停!”陸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他一把抓起內部加密電話,直接接通了鷺城市局指揮中心,“我是陸野!現場全部封鎖,所有參與人員簽署最高級彆保密協議!特彆是死者身上的捆綁物和那隻瓷碗,原地封存,等待省廳技術隊接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細節不得對外泄露!”
他放下電話,會議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處長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如同發現獵物的猛獸般的緊張氣息。
“老陳,周婷,陳凱,你們三個留下,其他人散會!”陸野快速下令,同時將照片投影到大屏幕上,“看看這個。”
當清晰的現場細節展現在眼前時,留下的三人也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這和‘櫻花祭’……”老陳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捆綁,櫻花,象征物的擺放……核心要素高度相似!”周婷的語速飛快,作為犯罪心理專家,她對這種帶有強烈簽名特征的現場異常敏感,“但捆綁物的顏色、插入的方式變了,象征物從虛無的‘氛圍’撒花瓣)變成了具體的‘文物’青瓷碗)。”
“模仿作案?”陳凱提出假設,但隨即自我否定,“不對,‘櫻花祭’案的細節,尤其是捆綁方式和特定櫻花品種,日方從未對外公布!”
陸野沒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技術部門剛剛傳來的、經過高清放大處理的月白緞帶邊緣特寫。在真絲鎖邊的細微處,一個幾乎與絲線融為一體的、需要極高倍數才能分辨的微縮標記,清晰地顯現出來——那是一個抽象化的青瓷瓶輪廓,瓶身內部,細膩的線條勾勒出冰裂紋的肌理。
新的標記!
與“龍錨”標記同源,但圖案迥異!
“不是模仿!”陸野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帶著一絲發現更大陰謀的寒意,“是同一個網絡,不同的‘主題’!‘櫻花祭’是‘青龍錨’,這個是……‘青瓷瓶’!”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壓迫感充斥了整個會議室。
“立刻動身去鷺城!老陳,你協調當地警方,以最高規格成立專案組,但對外嚴格保密,以普通凶殺案規格處理,避免引發恐慌和社會關注。周婷,你負責現場心理側寫和痕跡分析,重點分析這個‘青瓷瓶’主題可能代表的凶手心理和背景。陳凱,你帶技術隊,負責現場電子物證和那隻青瓷碗的溯源,我要知道這隻碗的每一個細節!”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三人,語氣凝重得如同鉛塊:“我們可能剛剛撕開了那個跨國黑暗網絡的另一層麵紗。而這個新出現的‘藝術家’,就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剛剛完成了他的一次‘演出’。”
新的殺戮,以熟悉的殘酷儀式感,將戰火從曆史的塵埃和國際的暗網,引回了國內的現實。專案組剛剛鬆懈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緊繃。他們麵對的,不再僅僅是過去的幽靈,還有一個活躍在當下的、同樣危險而詭異的模仿者……或者,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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