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高看過來,秉筆太監再一次跪倒地上:“奴才不敢質疑陛下。奴才……隻是擔憂陛下的龍體!”
趙高起身,親自將秉筆太監攙扶起來,眼神看向門外:“大伴,大靖三百年,傳到朕手裡已經二十七代,從沒有一代帝王像朕這樣憋屈。”
“昨晚朕想了一夜,一直想一個問題:是趙家江山重要,還是我趙高的名聲重要?思來想去,朕覺得還是趙家江山更為重要。從那一刻,朕就下定決心,哪怕遺臭萬年,也比做亡國之君要好!”
“陛下!”趙高說到“亡國之君”的時候,秉筆太監大喊一聲,又跪倒在地,“您彆說了,奴才求您彆說了!都是奴才無能……”秉筆太監一邊說話,一邊抽打自己的臉。
趙高看似在吐露心聲,但其實是在要他的命!他真的不敢再聽下去了!
趙高回頭,看著已經被自己抽紅臉的秉筆太監,想繼續說下去的話頭也頓住了。
是啊,再親近,也隻是個太監,自己和他說那麼多又有什麼作用呢?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有些可憐,看似九五至尊,卻沒有一個真正可以說話的人。
“寡人,寡人……還真是孤家寡人呐!”他摸了摸自己脖頸處包裹的細布,那裡還隱隱作痛。
走回自己的龍榻,他又問起另外一人:“肖銘呢?他什麼反應?”
秉筆太監跪著轉過身:“肖大將軍和左相說了幾句,隨後便出宮了,並無異常。”
“並無異常?”趙高喃喃道,“他今日可是幫了朕一個大忙……”
趙高眼神看著金鑾殿的方向,目光越來越深邃。今日這出戲,是無奈之下的豪賭,賭的是肖銘對文官的恨意壓過對皇權的敬畏。
嗬嗬……想到這裡,趙高自己又慘笑一聲,如今這朝堂中,還有幾個臣子還敬畏皇權呢?
隻有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他才真正看清楚以前自己的軟弱。
身為帝王,以前他想的一直都是穩定、製衡,才一次次被人利用、妥協。但以後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當他豁出去的那一刻,他就不再害怕魚死網破。
“傳旨,”趙高忽然坐直了身體,“左丞相年老體衰,準予致仕,加封太傅,以示榮寵。右丞相……代領中書省事。”
本來右丞相也是要收拾的,但他需要穩住文官集團,不能讓他們狗急跳牆。打一巴掌,也得給個甜棗。
“另外,”皇帝的目光看向殿外,仿佛能穿透宮牆,看到那遙遠的魏州,“擬旨,申飭魏州文武官員禦敵不力,滋生民變。令……右將軍梁榮耀,總攬魏、平兩州軍事,剿撫叛軍,平定地方。”
秉筆太監心頭劇震——陛下這是要徹底和左相撕破臉了。
按例,丞相乞骸骨需三請三辭,如今奏本方至便準奏,與罷黜何異?
他與左相素來不睦,此刻竟也生出幾分兔死狐悲之感。
秉筆太監和左右丞相一直都不對付,二人也沒把他當人看過,但即便他對左丞相有恨意,依然覺得他有些可憐。
趙高則與秉筆太監剛好相反,說完這些,他覺得心裡痛快多了。
趙高發現,隻有解下文官套在他身上的枷鎖,他才像是一個完整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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