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一番破釜沉舟的操作,致使文官們措手不及。
右丞相上任以後,因為有左丞相的前車之鑒,他也不太敢忤逆趙高的意思。
任命梁榮耀督管平、魏兩州軍事的聖旨,以極快的速度發了出去。
漸漸的文官們也發現,肖銘倒向皇帝以後,皇帝也不再和他們講道理的時候,文官手裡的那點權勢也沒有多大作用。
石家要被誅三族的消息也在將軍府刻意宣揚下,傳得整個京畿之地人儘皆知。
凡是知道事情始末的百姓,全都熱血沸騰起來。
知道魏州知府也不能幸免的時候,京城所有士子們都沉默了。
但麵對洶湧而來的民生大勢,也沒人敢站出來,左右丞相都放棄了,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正如肖銘預料的那樣,百姓們眼裡皇帝天子,他是沒有錯的。
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定是奸佞在他身邊蠱惑帝心。
肖銘已經被清算過了,丹書鐵券都被皇家收了回去。
這一次還出現這樣的事情,所有人都把矛頭對準左丞相。
雖然他被皇帝加封了太傅,但在有心人的編排下,還是有不少的流言蜚語在坊間流傳。“逼君自絕”的罪名也被牢牢扣在他的頭上。
如今,左丞相雖然還沒離京,但以前沸反盈天的相府,也已經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
以前趾高氣昂的門子,癱坐在齊大腿的門檻上,看著過往的孩童稚子朝著相府這邊吐口水。
悶在書房裡的左相,身著一身白色中衣,花白的頭發披在身後。
身子佝僂地坐在一張巨型桌案後麵,眼神透過房門無神地看向門外。
外麵的天氣風和日麗,時光並沒有因為他的憂愁就有半點變化。
他在等來人,卻沒等到任何人……
明眼人都明白,不論誰對誰錯,他李春都是千古罪人,誰都不想再這個時候惹一身騷。
這些年的宦海沉浮,他早該明白了人走茶涼的道理,但真正落在自己頭上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和彆人不一樣。
直到等到雲聚雲散,他才發現,自己和彆人沒有什麼不同。
向上的人心,總比這個季節冷的更快!
他起身,拒絕了上來攙扶的侍女,拿起靠在案桌前的拐杖,緩緩朝著門外走去。
跨出房門,又拒絕了子孫們的攙扶。走出陰影前他頓了一下,深呼一口氣,才將最後一步跨了出去。
冬日溫和的陽光帶著一些暖意,左相將眼睛閉上又睜開,才慢慢適應了有些刺眼的光線。
曆史的一幕幕在他腦海裡如幻燈片一樣閃過,從他能記事開始,讀書、科舉、為官、執政。以前的他每天忙碌,閒事煩擾著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那些。
記憶的洪流,很快淹沒了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眼淚順著溝壑縱橫的眼角滑落,一滴滴地滴在地上。
“父親!”身後的兒子見他流淚,再也忍不住,上前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