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沒有回頭,抬起衣袖拭去眼角的淚水,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都收拾好了?”問話的聲音都已經有些沙啞。
“父親,都已經收拾好了。府中下人都已經打發了,相府有身契的也已經重新發賣!”
身後的聲音讓李春的身子愣了一下,一股無名火直衝天靈蓋。
用儘全身力氣,揮起手裡的拐杖直直敲在身後之人的腦袋上。
木杖是黃花梨的,本身密度就極高。雖然他已經老了,但轉身的慣性加上拐杖的重量,身後之人受了一杖之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李春怒氣未消,顫抖地握著拐杖指著已經躺在地上的人:“逆子!嫌李家還不夠丟人嗎?相府就缺那幾個發賣下人的錢?……”
李春像是發泄一樣的數落,旁邊圍著的其他子女也不敢上前阻止。
一直到地上躺著的人腦後開始往外淌血,眾人才開始慌了。
“大哥!”一個婦人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已經呆站在原地的父親,身子快步撲到了倒地之人的身上。
一個、兩個、三個……“大哥……”、“大郎……”、“夫君……”、“爹……”,聲音一個比一個大。
李春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拐杖,冷靜下來才感受到它的重量。“叫……叫……叫太……叫太醫,叫太醫!”
一開始的聲音很小,慌亂的眾人並沒有理他。他又叫了兩聲,依然沒有人聽到。還是一直守在身邊的下人聽到了:“老……老爺,沒有您的印綬,沒法進宮。”
下人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也不想提這事的,可他不主動提。
等大公子出事,老爺想起這事,也一定會清算他們。
李春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空空如也。這時他才驚覺,他已經沒有資格讓太醫來給自己家人看病了。“那你還不去街上找郎中!沒了太醫天下人就不活了嗎?”
這一聲吼出了李春心中所有的憤怒,布滿皺紋的老臉猙獰的可怕,嚇得說話的仆從靈魂都在顫栗,四肢並用跑出了院子,朝著月亮門外錯綜複雜的連廊跑去。
躺在地上的人,任由身邊的人如何折騰,依然一動不動。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顫抖地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緊接著一屁股癱坐在地,眼神看了一眼同樣呆站在原地的李春。
生命的脆弱,有時就是瞬間的事情。百姓們沒等來相府的離京,卻率先等來了相府的發喪。
趙高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還有些奇怪。如果左相死了,按禮製是要第一時間給皇帝報喪的。
本還想著借此機會,再敲打一下那些文臣。了解事情來龍去脈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對他來說是有些失望的。朝中這些殘存的老東西,對趙高來說,死一個,自己的權力就少一些掣肘。
但是出於君王的仁德,他還是安排秉筆太監親自去左相府吊喪。
趙高知道左丞相和秉筆太監不和,但他還是派他去了。
以前左丞相罵他身邊的人豬狗不如,他現在就是要讓這些豬狗,去送他兒子最後一程。
而聽到這消息最高興的莫過於肖銘。他的兒子就是死在這些文官的算計裡麵。
他在自己的書房中,看著肖琦的畫像,放聲大笑:“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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