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榮耀眉頭緊蹙,收攏難民“私自募兵,這是逾矩,和鬆州軍一樣,從一開始他就包藏禍心!”他沉聲道。
“是逾矩。”高波點頭,這一點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從他的言行上來看,對朝廷他沒有任何敬畏之心。
但他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和鬆州軍不一樣,他心係百姓是發自內心的。
從他孤身帶兵進入草原的壯舉,將軍也能看出來,“蠻兵南下、朝廷無力北顧的當下,他能以身犯險,想的絕對不會是朝廷的安危,他隻是想以此來逼迫蠻族退兵。
若按朝廷律法,他的確有罪;若按實際......”高波沒有說下去。
書房內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屋簷滴落的積水敲打在青磚上,沙沙作響。
良久,梁榮耀緩緩看向高波“知府大人覺得他想要什麼?搏個封妻蔭子?還是......”他頓了頓,“還是想和鬆州軍一樣,爭一片自己的天地?”
這個問題讓房間裡的空氣幾乎凝固。高波走到窗前,望著院中被雨水不斷敲打的地麵,低聲道“將軍,這個問題恕波無法回答。
推薦他做縣令,是因為我覺得他是個人才。
在西林縣的時候,我曾和他有過數次爭論,他說過的我一些話我至今還覺得如雷貫耳。
他說百姓如水,權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梁榮耀走到高波身側,伸手將半掩的窗戶完全推開。
看著春雨籠罩的天地,嘴裡重複著高波重複賈正說的話,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平州治下的這片土地,了解得或許並不如想象中那麼透徹。
身為朝廷三品將軍,他比百姓更能感受到局勢的變幻。
鬆州軍帶了頭,蠻兵這麼再一鬨,康國也絕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火上澆油也是必然。
那些偏遠州縣,那些不起眼的小勢力,在太平年月裡隻是簿冊上的名字,可一旦世道亂了,他們可能就會成為攪動風雲的人物。
“若他成功了......”你覺得他會如何做?梁榮耀又問道。
高波轉過身,背對著窗戶,眼睛看著梁榮耀,一臉堅定他必定會成功。走出這一步之前,他就將周邊所有勢力算的死死的。
“更可怕的是,”高波又轉過身,眼中有著深深的憂慮,“更可怕的是他在草原上立足,以他的武力和手段,收服草原那些部落不是難事。”
話他依然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梁榮耀握緊了拳頭。作為大靖武將,他不能再放任賈正這種勢力存在。
更不能允許有人借異族之手,威脅到朝廷安穩。
但眼下,蠻兵大軍壓境,朝廷援軍遙遙無期,他手中兵力守城尚且捉襟見肘,哪裡還能分心去管一個深入草原的縣令?
高波見梁榮耀的表情變化,苦笑一聲,將軍如果想趁著賈正在草原之時,對付西林縣的話還請將軍三思!
哼!梁榮耀冷哼一聲,為什麼?
高波也跟著歎氣道因為人心,朝廷抵抗蠻兵不力,天下人都看在眼裡。
好不容易見到一絲曙光,將軍要是將其掐滅,民怨一旦沸騰起來,誰也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