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明月虛影懸於天際,溫潤的月華如流水傾瀉,將月核舊址的祭壇裹成一片瑩白的光域。
沈硯的身體愈發透明,魂靈與聖師骨相融的骨線,正一點點融入月核裂痕,化作屏障的紋路。
蘇晚跪在祭壇上,緊緊抱著他漸漸虛化的身軀,淚水滴落在月骨石麵上,濺起細碎的光紋。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硯的氣息正在飛速流逝,唯有心口處還殘留一絲微弱暖意,那是月核之力與他骨血相融後,尚未完全消散的餘溫。
“沈硯,你不能走。”蘇晚的聲音哽咽,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執拗,她將守月人傳承玉佩緊緊按在沈硯的心口,相月絲如細密銀網,纏裹住他幾乎要散作光點的身體,“補月大業尚未完成,新月還未高懸天際,你答應過我的,要一起看世間重歸清明。”
玉佩被她的掌心焐得發燙,上麵的月紋與沈硯骨骼上的淡青紋路遙遙呼應,發出一陣嗡鳴。
祭壇之下,那些沉睡千年的守月人骸骨竟微微震顫,骸骨縫隙中滲出點點瑩白靈光,順著祭壇的符文,緩緩湧向沈硯的身體。
蘇晚心中一動,猛地想起守月人部落長老的話——月髓為骨,魂絲為引,凡以骨血守護月核者,皆可借守月人英靈之力,重聚魂軀。
她抬起頭,望向天際的明月虛影,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她咬破指尖,將精血滴在相月絲上,銀線瞬間染上一抹嫣紅,蘊含著她骨血中的相月之力,朝著沈硯魂靈所在的骨線探去。
“以我之血,為引魂之絲;以守月英靈,為塑骨之基。相月術——魂牽月髓!”
蘇晚的聲音響徹祭壇,隨著咒語落下,祭壇下的守月人骸骨光芒大盛,無數道瑩白靈光衝天而起,化作點點光雨,落在沈硯的身上。
那些靈光滲入他透明的身軀,竟在緩緩勾勒出骨骼的輪廓。
相月絲上的精血,與沈硯殘留在骨線中的魂靈產生強烈共鳴。
蘇晚能感受到,那道細長骨線之中,傳來一絲微弱的回應,那是沈硯尚未完全消散的意識。
“沈硯,抓住我的絲!”蘇晚咬著牙,將全身靈力源源不斷注入相月絲中,銀線如同有了生命,在月華中輕輕搖曳,“我知道你能聽到,彆放棄,我們還要一起回蒼梧郡,一起種滿月骨花。”
骨線之中,沈硯的意識沉浮在一片混沌的月華裡。
他能看到蘇晚的身影,在瑩白光域中如同風中殘燭,卻倔強地不肯熄滅。
他能感受到,她的精血帶著溫熱氣息,順著相月絲傳來,還有那些守月人英靈的力量,正溫柔地包裹著他的魂靈。
“接骨人……的使命……還沒完成……”
沈硯的殘魂發出一聲微弱呢喃,他用儘最後的意識,催動魂靈朝著相月絲的方向靠攏。
骨線與銀線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一陣璀璨光芒,月華之力如同潮水般湧來,順著兩道絲線,在沈硯的身軀上流淌。
祭壇劇烈顫動,月核裂痕之中,突然飛出一道瑩白碎片,那是月髓的核心碎片,竟在守月人英靈與相月術的牽引下,主動融入沈硯正在重塑的骨骼之中。
月髓入體的刹那,沈硯透明的身軀驟然凝實,骨骼上的淡青紋路亮起,與月核虛影的光芒連成一片。
他心口處的聖師骨,也在此刻發出一陣嗡鳴,魂靈順著骨線,緩緩歸位。
蘇晚的靈力幾乎耗儘,臉色蒼白如紙,看著沈硯的身軀漸漸恢複原狀,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她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祭壇上,望著天際的明月虛影,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
不知過了多久,沈硯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蘇晚帶著淚痕的笑臉,還有懸於天際的明月虛影。
他能感受到,體內的骨骼堅韌無比,月髓之力與聖師骨相融,流淌在四肢百骸之中,而他的魂靈,也穩穩依附在身軀裡,再也沒有消散的跡象。
“我……還活著?”沈硯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蘇晚點頭,淚水再次滑落,卻帶著笑意:“是守月人的英靈,還有月髓碎片救了你。你這個傻子,下次再敢這麼拚命,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話沒能說完,便被沈硯輕輕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