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的臨時總部藏身於一棟略顯老舊的寫字樓高層。空調賣力地嘶吼,卻壓不住窗外城市蒸騰的熱浪和房間內無聲的張力。
會議室不大,百葉窗半拉著,光線有些昏暗。空氣裡殘留著雪茄、廉價咖啡和複印機墨粉的混合氣味。
弗蘭克·古斯塔frankgiustra),獅門的創始人兼掌舵人,此刻正靠在寬大的皮質轉椅裡,手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儘的雪茄。
他四十多歲,身材敦實,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眼神銳利得像能刮下鈔票的刀片。他麵前的桌上,攤著幾張粗略的財務預測表和一張被煙灰燙出小洞的《鬼影實錄》vhs帶子封麵紙——上麵隻有片名、導演“angyan”和一個簡陋的住宅剪影。
“89分鐘,一萬五千美元,dv拍攝,非專業演員……”古斯塔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審視貨物般的冷靜,目光從桌上的紙移向坐在對麵的汪言,
“馬諾利卡基斯把你誇得像戈達爾轉世,說這片子能‘把魔鬼嚇尿’。”他嘴角扯出一個沒什麼笑意的弧度,彈了彈煙灰,“我看了。確實……有點東西。特彆是最後那幾分鐘,我老婆要是看了,估計得抱著枕頭睡一個月客廳沙發。”
他頓了頓,雪茄的煙霧模糊了他眼中的算計:“但安德烈亞斯是學者,他追求藝術和顛覆。我是商人,獅門要活下去,要賺錢。
你這片子,太怪,太糙,風險高得嚇人。院線經理看到這畫質,會直接把我電話掛斷。”他身體微微前傾,給出了價格,
“五萬美元。全球版權買斷。獅門負責洗印拷貝、宣傳、發行,所有風險我們擔。錢現在就可以開支票。”他推過來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上麵的數字在昏暗光線下有些刺眼。
五萬。對於一部成本一萬五的片子,看似翻了倍。但在汪言眼中,這無異於一種羞辱,是對《鬼影實錄》未來恐怖統治力的徹底低估!前世,這部片子的全球票房是接近兩億美元!五萬?連零頭的零頭都算不上!
汪言放在膝蓋上的手瞬間攥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他強迫自己呼吸平穩,目光越過那張輕飄飄的支票,看向古斯塔的眼睛。那裡麵沒有對藝術的尊重,隻有赤裸裸的商業權衡和對新人的碾壓。
坐在汪言斜側方的安德烈亞斯·馬諾利卡基斯教授,仿佛置身事外。他慢條斯理地攪動著麵前一杯濃得發黑的希臘咖啡,銀質小勺碰撞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灰藍色的眼睛低垂著,看著杯中旋轉的深色液體,對古斯塔的報價和汪言的反應不發一言,如同一個沉默的仲裁者。他完成了引薦,拋出了“魔鬼嚇尿”的評語,剩下的商業博弈,是導演與發行商之間的角鬥場,他不便,也不屑插手。
會議室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隻有空調的噪音、教授攪動咖啡的叮當聲,以及古斯塔指間雪茄燃燒的細微嘶嘶聲。五萬美元的支票,像一塊冰冷的墓碑,壓在汪言未來的入口。
汪言緩緩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他沒有去看那張支票,也沒有看沉默的教授。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鋼針,牢牢釘在古斯塔那雙精明世故的眼睛裡。開口時,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清晰地蓋過了房間內所有的雜音:
“古斯塔先生,五萬美元,買斷一部可能改變遊戲規則的作品?”他微微搖頭,嘴角甚至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獅門承擔風險?不,這個價格,獅門隻是在撿便宜,試圖用最小的代價,堵死一個可能爆發的火山口。”
古斯塔夾著雪茄的手指頓了一下,眉頭皺起。他見過太多麵對買斷報價時或狂喜、或憤怒、或苦苦哀求的新人導演,但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小子,眼神太冷靜,語氣太篤定,不像是在討價還價,倒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未來?
“那你想怎樣?”古斯塔的聲音沉了下來,帶著一絲被冒犯的不悅,“分成?年輕人,分成是給有明星、有大製片廠背書、有成熟市場預期的片子準備的。你這片子,憑什麼?”
“憑它能點燃觀眾。”汪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釘截鐵,“憑它不需要明星背書,它自己就是最大的明星!憑它能用最低的成本,撬動最高的恐懼回報率!憑它一旦成功,獅門將不再是跟在六大屁股後麵的小公司,而是開創全新恐怖流派的先鋒!”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同燃燒的火焰,直視著古斯塔:“所以,我提議——對賭!”
“對賭?”古斯塔一愣,連一直低頭攪咖啡的馬諾利卡基斯教授都抬起了頭,灰藍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
“對!”汪言語速加快,每一個字都像子彈射出槍膛,清晰、有力、不容置疑:
“全球票房低於2000萬美元——我隻要3萬美元象征性買斷費,影片所有版權,永久歸獅門影業!獅門等於隻花了3萬,白撿一部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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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票房超過1億美元——我要全球票房淨利潤的20分成!”
“超過2億美元——分成比例提高到35!”
“超過3億美元——我要50!”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古斯塔夾著雪茄的手指僵在半空,煙灰簌簌掉落在他昂貴的西裝褲上,他都渾然不覺。他張著嘴,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喉嚨,眼睛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平靜地報出天文數字的年輕人。3億?50?他以為他在拍《泰坦尼克號》嗎?!這小子不是瘋了,就是徹頭徹尾的妄想狂!
馬諾利卡基斯教授停下了攪動咖啡的動作,銀勺懸在杯口,幾滴深褐色的液體滴落回杯中。他灰藍色的眼睛在汪言和古斯塔之間來回掃視,震驚之後,是一種近乎荒誕的……欣賞?這小子,膽子比他想象的還要大!
“你……”古斯塔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種被巨大荒謬衝擊後的嘶啞,“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3億美元?!50?!你知不知道去年北美票房冠軍《黑衣人》才多少?2.5億!全球加起來也不到6億!你一部dv拍的、成本一萬五的鬼片,要跟《黑衣人》比?!還要拿一半?!”他激動地揮舞著雪茄,煙灰四濺。
“為什麼不呢?”汪言的聲音反而平靜下來,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自信,“規則是用來打破的,天花板是用來捅穿的。《鬼影實錄》的票房千裡靠的是什麼?不是特效,不是明星,是顛覆性的營銷和觀眾口口相傳的力量!因為它真實,貼近生活,讓人無法分辨真假!它會讓每一個走進影院的觀眾,都成為恐懼的傳播者!”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地捕捉著古斯塔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被“兩億五千萬”這個數字撩撥起的貪婪火苗,給出了最後一擊,也是最誘人的籌碼:
“而且,如果獅門同意這份對賭協議,我會附贈一個……能讓這部片子像病毒一樣、以近乎零成本席卷全球的營銷方案。一個來自未來的方案。”
“病毒?未來?”古斯塔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他死死盯著汪言,試圖從這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上找出任何一絲撒謊或瘋狂的痕跡。
沒有。隻有一種近乎偏執的篤定和深不見底的自信。他猛地吸了一口雪茄,辛辣的煙霧嗆得他咳嗽起來,但他毫不在意。他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
最壞情況:全球票房撲街,低於2000萬?甚至更低?那獅門隻付出3萬美元和基本的發行成本洗印少量拷貝、小範圍宣傳),買斷一部片子,虧也虧不到哪去,權當風險投資失敗一次。
中等情況:票房幾千萬?那按照常規分成比例遠低於20),獅門也能小賺一筆。
最好情況……如果真的像這小子說的,引爆了,達到甚至超過1億、2億……
3萬博上億?!還有那該死的“病毒營銷方案”!
巨大的誘惑如同魔鬼的低語,在他耳邊瘋狂回響。獅門現在是什麼?一個在夾縫中求生存、靠發行一些低成本類型片和進口片度日的“小角色”!如果能靠這部怪異的dv恐怖片打一場翻身仗,一舉奠定在恐怖片類型領域的王者地位,甚至挑戰六大……這份誘惑,足以讓任何一個有野心的商人血脈賁張!
“你那個‘病毒營銷方案’……是什麼?”古斯塔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掐滅了雪茄,身體前傾,眼神如同餓狼般死死盯住汪言。這才是關鍵!
如果隻是空口白牙的票房預測,他古斯塔一個字都不會信!但一個能撬動過億級彆傳播的營銷方案……價值無法估量!
汪言知道,魚已經咬鉤了。他從容地從舊公文包裡拿出幾張打印紙——這是他昨晚在橡樹街公寓,用那台ibthinkpad熬夜趕出來的、結合前世記憶與97年互聯網現狀的粗糙方案。
“核心是:‘它是真的嗎?’isitrea?)”汪言將第一頁紙推到古斯塔麵前,上麵用加粗字體印著這個核心問題。
“我們要做的,不是宣傳這是一部電影,而是‘泄露’出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實家庭錄像帶’!製造一場全民參與的解謎狂歡!”
他手指點著方案,條理清晰地闡述:
1.建立神秘源頭:立刻注冊一個極其簡陋、像個人主頁的網站比如:。thekissingercase。,暗示某個未解的離奇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