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言脫下外套,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還沒。看了很多,都不太合適。”
“啊?為什麼呀?”茜茜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廚房,“是不是他們不夠可愛?或者……哭得不夠慘?”她努力回憶著電視裡看過的童星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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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言從冰箱裡拿出冰水灌了一口,冰涼的液體讓他精神稍振。他看著茜茜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想了想,解釋道:“不完全是。克裡斯托弗這個角色,需要的不是表演出來的‘慘’,而是一種……嗯,怎麼說呢,”他斟酌著詞彙,“一種天生的純淨感。就像……嗯,就像下雨天,樹葉上掛著的水珠,乾淨透明,就算掉進泥裡,也讓人覺得它本質還是乾淨的。”
茜茜眨巴著大眼睛,似懂非懂:“就像……我的熊戰士?”她指了指地毯上的大白熊,“就算胳膊斷了,棉花跑出來,它還是我的熊戰士,還是最勇敢的守衛!”
汪言一愣,隨即笑了,心底的陰霾被少女天真的比喻驅散了些許:“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那……”茜茜歪著頭,很認真地思考,“汪言哥哥,你們有沒有去……嗯……不是專門學表演的地方找?比如,孤兒院?或者……教堂的唱詩班?那裡的小朋友,眼睛可能更乾淨?”她想起自己周末有時會跟媽媽去社區教堂做義工,那裡的小朋友眼神都很清澈。
汪言端著水杯的手頓住了。茜茜的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他思維的盲區。他一直在專業的兒童演員和經紀公司裡打轉,卻忽略了最質樸、最可能保有天然純淨眼神的地方!社區,教堂,甚至……普通的公立小學!
他猛地放下水杯,掏出手機,迅速撥通琳達的電話:“琳達!暫停現有渠道!立刻聯係舊金山、奧克蘭所有社區中心、教堂、公立小學!特彆是那些非營利組織幫助的困難家庭!目標:69歲男孩,不需要任何表演經驗!重點是眼神!要乾淨!要像……”他看了一眼正期待地望著他的茜茜,“要像雨後的水珠!”
掛斷電話,汪言看著茜茜,眼神亮得驚人:“茜茜,你真是個天才軍師!”
茜茜的小臉瞬間亮了起來,帶著點小得意,又有點不好意思:“真的嗎?我就是隨便說說……”她背著手,腳尖在地毯上劃著圈,努力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微微上揚的嘴角和發亮的眼睛出賣了她內心的雀躍。少女的小小智慧被認可,讓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種超越糖果和遊樂園的成就感。
“當然是真的。”汪言心情大好,揉了揉她的發頂,“走,想吃什麼?哥哥請客,犒勞一下我們的小軍師。”
“披薩!加雙倍芝士和意大利香腸!”茜茜立刻舉手,隨即又想起什麼,小臉一垮,“啊!不行!我還有三道代數題沒做完!艾米麗老師說明天要檢查!”她哀嚎一聲,撲回地毯上的作業本前,小臉重新皺成了苦瓜。
汪言看著她瞬間切換的情緒,忍俊不禁。少女的煩惱,簡單又鮮活,像一陣清風,吹散了籌備電影帶來的厚重壓力。issiondistrict)社區中心。1999年9月15日。
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蠟筆和廉價點心的混合氣味。一間簡陋的多功能活動室被臨時征用為試鏡場地。與田德隆區的破敗不同,這裡雖然設施陳舊,但充滿了生活氣息。牆上貼著孩子們色彩斑斕的塗鴉,角落裡堆著各種捐贈的玩具和圖書。
等待區裡坐著十幾個男孩,年齡在5到9歲不等。他們大多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有的怯生生地依偎在母親或社工身邊,有的則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眼神裡帶著未經世事的懵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他們的膚色各異,有黑人、拉丁裔、亞裔,也有白人。
威爾·史密斯坐在試鏡區,依舊是那身灰t恤工裝褲,但精神狀態明顯不同。琳達按照汪言的指示,徹底改變了選角策略。眼前這些孩子,沒有經過任何表演訓練,沒有經紀人的包裝,他們的眼神更直接,更真實。othyckenzie)。”社工輕聲呼喚。
一個瘦小的黑人男孩被媽媽輕輕推上前。他約莫7歲,穿著明顯大一號的舊運動衫,頭發剃得很短,露出光潔的頭皮。他低著頭,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腳步遲疑。
“蒂米,彆怕,就像我們練習的那樣。”黑人母親低聲鼓勵,聲音溫柔卻帶著疲憊。
蒂莫西走到場地中央,那裡放著一張小木凳。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盯著自己的舊球鞋。
“action。”琳達的聲音放得很輕。
威爾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充滿不安的男孩,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他仿佛看到了幼年時的自己,在費城貧民區的街頭,那種對世界的茫然和恐懼。他站起身,沒有立刻靠近,而是蹲了下來,讓自己的視線與蒂莫西齊平。
“嘿,小家夥,”威爾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自然的親和力,“我是威爾。你叫什麼名字?”
蒂莫西飛快地抬眼瞥了威爾一下,又迅速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呐:“蒂……蒂莫西。”
“蒂莫西,”威爾重複了一遍,臉上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好名字。蒂莫西,能告訴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嗎?這裡……是不是有點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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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莫西猶豫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嗯,我懂。”威爾的聲音更柔和了,“我第一次去新地方也會害怕。不過你看,”他指了指牆上孩子們畫的彩虹和太陽,“這裡有很多漂亮的畫,還有很多小朋友。也許……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蒂莫西又抬起了頭,這次目光在威爾臉上停留了幾秒。那雙大眼睛裡,恐懼依舊存在,但似乎被威爾溫和的態度驅散了一些,透出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渴望?那是長期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對善意本能的向往。
威爾的心猛地一跳。就是這種眼神!脆弱中帶著光,像風雨中搖曳卻不肯熄滅的燭火!他按照劇本設定,從口袋裡道具組準備的)掏出一個廉價的、掉了漆的塑料小汽車——那是劇本裡克裡斯用僅剩的錢給兒子買的生日禮物。
“蒂莫西,你看,”威爾把小汽車放在手心,遞到男孩麵前,“這是我最喜歡的玩具。它跑得可快了!想看看嗎?”
蒂莫西的目光被那輛小小的、紅色的塑料車吸引了。他猶豫著,伸出小手,指尖輕輕碰了碰車身。然後,他抬起頭,看向威爾。這一次,他的眼神裡沒有了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的、孩子氣的專注和好奇,甚至……一點點依賴?
“cut!”琳達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非常好!蒂莫西,你做得太棒了!”
威爾沒有立刻起身。他依舊蹲在那裡,看著蒂莫西因為得到表揚而微微亮起的眼睛,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情緒。這個孩子沒有說一句劇本裡的台詞,沒有刻意表演哭泣或害怕,但他那雙眼睛,他那種在陌生人善意麵前逐漸卸下防備、流露出天然純淨的神態,完美地詮釋了克裡斯托弗的靈魂——在絕望的黑暗中,依然能被最微小的溫暖點亮。
他找到了。他的“兒子”。
倉庫外,舊金山午後的陽光穿透雲層,將斑駁的光影灑在潮濕的街道上。威爾·史密斯走出社區中心,深吸了一口帶著海腥味的空氣,感覺胸腔裡那塊壓了他數月的巨石,似乎鬆動了一些。他拿出手機,撥通了汪言的號碼。
“汪,”威爾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和前所未有的堅定,“我想我找到他了。一個叫蒂莫西的小家夥……他的眼睛,就是克裡斯托弗的眼睛。”
電話那頭,汪言站在橡樹街彆墅的落地窗前,看著庭院裡茜茜正拿著小噴壺,認真給她那株抽了新芽的檸檬樹澆水。少女的背影纖細而專注,陽光在她發梢跳躍。
“很好,威爾。”汪言嘴角勾起,“準備好,真正的旅程要開始了。”thinkpad的屏幕上,一封新郵件提示閃爍。標題:蒂莫西·麥肯齊家庭背景調查報告初步)。附件裡,一張男孩怯生生卻眼神純淨的照片靜靜躺在那裡。
劇組這台龐大的機器,終於找到了最後一塊、也是最關鍵的核心齒輪。發條已然上緊,隻待導演一聲令下,便將轟鳴著駛向那條充滿荊棘與榮光的追夢之路。而那個在舊金山貧民區裡眼神純淨如水的男孩蒂莫西,他的命運,也將從此與一部名為《當幸福來敲門》的電影,緊緊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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