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鬆林製片廠。韋恩莊園的布景前,燈光將石壁與穹頂照亮。汪言站在導演監視器後,穿著深灰色夾克,目光專注地看著實時畫麵。
“燈光b組,3號柔光箱補強布魯斯左臉輪廓,我要那種疲憊感,但陰影裡要有一絲未滅的火星……對,保持住。”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傳出。
“道具組,餐車上的咖啡壺反光太強,換磨砂的!”指令落下,工作人員立刻行動。
“克裡斯蒂安,”汪言轉向正在醞釀情緒的貝爾,“情緒再收一點。記住,此刻的布魯斯不是憤怒的複仇者,他是被痛苦和自我懷疑掏空的人。你的眼神要空洞,動作要遲緩。”
貝爾閉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神變得疲憊而麻木。他緩緩抬手,顫抖著伸向壁爐架上的合影照片。
汪言緊盯著監視器:“action!”
片場瞬間安靜。貝爾的表演精準到位,每一個細微動作都完美詮釋了角色的狀態。
“cut!完美!”汪言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片場氣氛頓時緩和,工作人員開始轉場。
汪言摘下耳機,揉了揉眉心,隨即自然地看向休息區角落。劉藝菲正坐在那裡,麵前的小屏幕同步著監視器的畫麵。她穿著淺藍色運動服,長發挽起,膝蓋上攤開著《神雕俠侶》劇本。
四目相對。劉藝菲唇角微揚,眼中帶著欣賞,遠遠地做了個無聲的鼓掌手勢。
汪言眼底浮現笑意,對她輕輕點頭,然後邁步走去。
“感覺怎麼樣?”他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很自然地拿起她喝了一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
“很厲害。”劉藝菲把劇本往他那邊推了推,“剛才那條的情緒層次太豐富了!汪導,你是怎麼判斷出那種‘向內坍縮’的狀態比爆發更有力量的?”
“因為布魯斯·韋恩的痛苦是向內坍縮的火山,不是向外噴發的熔岩。”汪言放下水杯,手指點了點劇本上“小龍女”的名字,“就像你的角色,她的清冷和孤高是刻在骨子裡的鎧甲。情緒的內化與克製,有時比爆發更有力量,也更難演繹。”
劉藝菲眼睛一亮:“我正想請教這個!昨晚重讀原著,孫婆婆死的那段,書上寫她‘心中傷痛,臉上卻仍是漠然’。這個‘漠然’的度太難把握了!”
汪言欣賞地看著她認真的表情:“這個‘漠然’,不是沒有情緒,而是情緒被更強大的東西壓住了。想想小龍女從小在什麼樣的環境長大?活死人墓,不見天日。‘克製’早已融入她的骨血。”
他繼續解釋:“孫婆婆的死,對她來說是冰冷世界裡唯一一點暖色的熄滅。她的心肯定很痛,但她從小被訓練的表達方式是壓抑和內斂。”
劉藝菲全神貫注地聽著,眼神隨著他的描述變化。她挺直的背脊帶上隱忍的僵硬感,眼眸中的光芒內斂沉澱,最終化為一片沉寂。
“對!這種‘被凍結’的狀態很準!”汪言肯定道,“但還不夠深。小龍女此刻的‘漠然’裡,還應該有一絲茫然無措。她從小被教導克製,但沒人教過她,當最親的人離去時,除了克製,還能做什麼?”
劉藝菲嘗試讓眼神在空茫死寂中,閃過一絲極快的迷茫探尋,隨即被更深的冰冷覆蓋。
“非常棒!”汪言讚歎,“你抓住了這個角色的靈魂!記住,小龍女的情緒不是沒有,而是被壓縮到了極致。這比外放的哭喊,難演一百倍,但也動人一百倍。”
得到專業肯定,劉藝菲臉上綻放出明亮而自信的笑容:“謝謝汪導!這個點撥太關鍵了!”她又恢複了少女的活力,但眼神依舊專注。
汪言被她明朗的笑容感染,也笑起來,拿起劇本:“趁熱打鐵。我們看看你和小楊過初遇那場戲。這場戲的關鍵點,你覺得是什麼?”
“反差!”劉藝菲立刻回答,“姑姑清冷孤高,像不染塵埃的寒玉;過兒跳脫不羈,像燃燒的小火苗。姑姑被他這種‘無禮’和‘鮮活’弄得心煩意亂,但又會不自覺地被吸引。”
“非常準確!”汪言點頭,“楊過的‘皮’是他的天性,也是保護色。而小龍女的世界是絕對秩序和冰冷的。楊過就像一顆滾到寒冰上的小火炭,非要把冰燙出個洞來。”
劉藝菲被這個比喻逗笑了:“不過過兒那是赤誠!是生命力!”
“是,赤誠的生命力。”汪言笑著應和,“所以這場戲裡,你的‘冷’要帶著被冒犯的疏離和隱隱的不耐煩,但又不能是純粹的厭惡。要有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被擾動’。”
他一邊說,一邊微微側頭,眼神變得淡漠疏離,隨即在某個瞬間流露出一絲極淡的好奇。
劉藝菲看得專注,立刻調整狀態,挺直腰背,眼神變得空寂淡漠。她眉心微蹙,表達被打擾的不悅,隨即目光極快地掃過,帶著一絲審視和探究,又迅速移開。
“精彩!”汪言讚賞道,“就是這個瞬間的層次感!你對角色的理解和表現力真的讓人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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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汪導!”劉藝菲被鼓舞得眼睛發亮,“那……能陪我搭一遍這段嗎?就從‘弟子楊過,拜見師父’開始?”
“當然。”汪言欣然答應。他收斂了導演的氣場,帶上一點少年人的跳脫感,單膝虛點地麵,笑嘻嘻地抱拳:“弟子楊過,拜見師父!師父您老人家青春永駐!”
劉藝菲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好不容易維持的“姑姑臉”瞬間破功,捂著嘴笑出聲:“汪導!你這表情也太‘楊過’了!”
“這不都是為了襯托姑姑您的冰清玉潔嘛!”汪言理直氣壯地保持姿勢,“姑姑,您就收了我唄?保管鞍前馬後!”
“油嘴滑舌,沒個正形!”劉藝菲努力板起臉,學著小龍女的清冷語氣斥責,但眼底殘留著笑意。她微微側身,做出欲走的姿態:“我不收徒弟。你速速離去。”
“彆啊姑姑!”汪言扮演的“楊過”立刻“耍賴”,盤腿坐在地上,“您看這古墓又大又冷清,多沒意思啊!收了我,我給您解悶兒!”
“聒噪。”劉藝菲冷冷打斷,眉頭蹙得更緊,決絕地轉身。
“哎!姑姑彆走!”汪言“急了”,一骨碌爬起來,忽然做了個誇張的鬼臉,“像不像吊死鬼投胎?哈哈!這可是我的獨門絕技!”
劉藝菲猝不及防,再次被逗笑,眼淚都快出來了。她慌忙用手掩嘴,但彎彎的眼角和輕顫的肩膀暴露了她被逗樂的心情。
“cut!”汪言自己也笑出聲,恢複導演的從容,“劉藝菲同學,看來你這‘姑姑’的定力,還需要在楊過牌‘小火炭’麵前多加修煉啊?”
“汪導!”劉藝菲放下手,臉頰因笑和羞惱而泛紅,“誰讓你扮那麼誇張的鬼臉!簡直防不勝防!”
她嘴上抱怨,但眼底是因對戲而產生的滿足和愉悅。她自然地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襟,恢複演員儀態。
汪言看著她整理儀容的專注,笑容更深。他拿起劇本:“好了,不開玩笑了。剛才你轉身前的那個‘聒噪’和煩躁感抓得很好。來,我們看看下一場……”
兩人重新投入專業而高效的劇本探討中。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攤開的劇本上,也灑在兩人專注的側臉上。
不遠處的片場入口,剛結束一場戲的克裡斯蒂安·貝爾目光掃過休息區那對專注於劇本的身影。他看到那個在片場掌控一切的導演正耐心講解,而東方女孩聽得全神貫注。兩人之間流淌著專注、信任且充滿創造力的氛圍。
貝爾挑眉笑了笑,無聲地轉身離開,把這片小小的角落留給了那對沉浸在角色世界裡的搭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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