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電視台的演播廳裡，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坨子。剛才還唾沫橫飛、慷慨激昂的宋祖德，此刻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癱在嘉賓椅上，手裡那張印著國徽的法院傳票，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手指頭都在哆嗦。
“刑……刑事訴訟？誹謗罪？”他嘴唇哆嗦著，聲音像是從破風箱裡擠出來的，乾澀又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他眼珠子死死盯著傳票上那行字——“要求賠償經濟損失人民幣1.2億元”，
後麵還跟著蘋果公司那封冰冷刺骨、蓋著大紅印章的解約索賠函複印件。
1.2億！
宋祖德腦子裡嗡嗡作響，眼前發黑。他那個靠吹牛打屁、蹭熱度博眼球攢起來的“文化公司”，賬麵上能有幾個錢？拍兩部電影賠得底兒掉，剩下的那點家當，連零頭都夠不上！更彆提那要命的“誹謗罪”後麵可能跟著的牢飯了！
“宋總？宋總！”主持人也懵了，看著剛才還指點江山的“爆料王”瞬間變成這副慫樣，話筒都忘了遞過去。現場導演急得直跳腳，對著攝像師瘋狂打手勢：“切！快切廣告！媽的！”
刺耳的廣告音樂突兀地響起，打破了演播廳的死寂。宋祖德被這聲音一激，猛地打了個激靈，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一把推開圍上來的工作人員，抓起自己的公文包，跌跌撞撞地往外衝。
“讓開！都讓開！”他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哪還有半點剛才指點江山、揭露“真相”的“正義使者”模樣？
宋祖德一路逃也似的衝出電視台大樓，鑽進汽車裡，車門“砰”地一聲甩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他靠在真皮座椅上，大口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幾乎要跳出來。
“完了……完了完了……”他哆嗦著手，從包裡摸出手機，屏幕解鎖時按了好幾次才成功。他翻著通訊錄，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最後停在一個備注為“張會長”的名字上。
這是他最大的倚仗之一，中國某民間影視協會的副會長，平時沒少收他的“孝敬”，也幫他擺平過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
“喂？張會長！是我！小宋！祖德啊！”宋祖德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救命啊張會長！出大事了！水晶影業……劉小麗那個瘋婆子！
她告我！告我誹謗！刑事訴訟！還要賠1.2億！！張會長，您可得救救我！您幫我跟劉小麗說說情！求求您了！我以後當年做馬報答您！”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一個低沉、帶著明顯不悅和疏離感的聲音：“小宋？你又捅什麼簍子了？誹謗？告你？你乾什麼了？”語氣裡的不耐煩幾乎不加掩飾。
“我……我就是……在網上說了點關於劉藝菲的……小事情……”宋祖德支支吾吾，不敢細說自己是如何為了博取流量和關注，精心編造、散布那些關於劉藝菲私生活、背景的駭人聽聞的“內幕消息”的。
“小事情？”張會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宋祖德！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劉藝菲！那是你能隨便編排的人嗎？！
她背後是誰你不知道？！汪言！奧斯卡最佳導演！好萊塢大鱷！身家幾百億美金的主兒！在國際上人脈多廣你不知道？你他媽敢造他女人的謠？！你活膩歪了？！”
一連串的怒罵劈頭蓋臉砸下來，砸得宋祖德頭暈眼花，握著手機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我……我……”宋祖德想辯解，想說“娛樂圈不都這樣炒作嗎”，想說“誰知道他們反應這麼大”，但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剩下無意義的音節。
“我他媽剛才還納悶，水晶影業的劉總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張會長繼續咆哮，聲音裡除了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生怕被牽連的恐懼，
“她直接問我，是不是我指使你乾的！說你要是有協會背景，她就連協會一起告！宋祖德！你他媽自己想死彆拉著我墊背！也彆連累協會！我們廟小，容不下你這尊惹禍的大佛！”
“張會長！我錯了！我真錯了！”宋祖德徹底慌了，鼻涕眼淚一起流，也顧不上擦，“您幫幫我！求您跟劉總說說，我道歉！我公開道歉！登報道歉！
開新聞發布會道歉都行！我賠錢！賠多少都行！隻要彆告我！彆讓我坐牢！我還在讀博士呢！我不能有案底啊！有了案底我這輩子就毀了！”
“道歉？賠錢？”張會長冷笑一聲，聲音裡充滿了嘲諷和決絕，“晚了！劉小麗親口跟我說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庭外和解！
就是要讓你宋祖德，為你的滿嘴噴糞付出代價！殺雞儆猴！懂嗎？！她就是拿你立威，告訴所有人，碰她女兒是什麼下場！”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最後一點所謂“情分”的冰冷，更像是切割關係的聲明：“小宋，聽我一句勸，彆掙紮了，也彆再給我打電話了。
趕緊找個好點的律師，想想怎麼在法庭上爭取少判幾年吧！還有，你那破博士……嗬，自求多福吧！以後，彆再聯係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嘟……嘟……嘟……”
電話被無情掛斷，忙音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穿著宋祖德的耳膜。
宋祖德舉著手機，聽著裡麵傳來的忙音，整個人僵在座位上，像一尊被抽空了靈魂的泥塑。手機從他無力的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車內地毯上。最後一絲希望，隨著這忙音徹底破滅。
完了。
全完了。
博士？前程？自由？財富？全他媽沒了！
巨大的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他癱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著車頂華麗的內飾，此刻卻隻覺得像囚籠的頂棚。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北京，水晶影業總部大樓頂層。
劉小麗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冬日裡略顯蕭瑟的京城。她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套裙，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卻驅不散她周身散發的冷冽氣息。
法務總監陳明遠站在她身後半步遠的位置，手裡拿著幾份剛打印出來的文件，語速平穩地彙報：“劉總，深圳中院那邊確認，傳票已成功送達宋祖德本人。送達過程符合法定程序。
另外，按照您的指示，我們輿情監控和法務團隊協同，鎖定了近期在各大論壇、博客、社交媒體上惡意傳播謠言、推波助瀾最活躍、影響最惡劣的十二個賬號，
已經整理好完整的證據鏈，包括ip地址、言論截圖、轉發量公證、損害評估初步報告等，隨時可以提起民事訴訟。”
“名單給我看看。”劉小麗轉過身，步伐沉穩地走到辦公桌前。
陳明遠立刻遞上文件。劉小麗接過，快速而仔細地掃了一眼。紙上列著一個個網絡id，後麵標注著通過技術手段和部分關聯信息鎖定的真實姓名、身份、以及他們發布的最具代表性的不實言論截圖和精確統計的轉發量、評論數。
“老虎要打，蚊子也要拍。”劉小麗的聲音冷得像冰，不帶一絲感情，“這些人，以為躲在網線後麵，用個虛擬id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詆毀他人？法律會教他們做人。告！一個不漏！
索賠金額按他們造成的實際影響、轉發量以及我們的維權成本來定，不用客氣。讓他們知道，造謠誹謗，不隻是封號刪帖那麼簡單，是要付出真金白銀代價的！這筆賠償，我要他們傾家蕩產也未必還得起，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著！”
“明白！”陳明遠沉聲應道，眼神裡沒有絲毫猶豫，“訴訟材料今天下班前就能全部準備完畢，明天一早就分彆遞交到有管轄權的各地法院。我們會申請采取訴前財產保全措施，凍結他們名下可能存在的資產。”
“嗯。”劉小麗點點頭，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座紅色的內部座機，熟練地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響了幾聲後接通。
“喂？蔡總嗎？我，水晶影業，劉小麗。”
電話那頭，唐人影視的老板蔡藝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熱情得近乎諂媚的聲音傳來：“哎呀！劉總！您好您好！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有什麼好項目要合作啊？我們唐人最近有幾個本子還不錯……”
“合作？”劉小麗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蔡總，打電話是正式通知你一件事。從即刻起，水晶影業終止與唐人影視的一切現有及未來的合作。”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仿佛能想象到蔡藝儂瞬間僵住的表情。
“劉……劉總？您……您這是什麼意思？”蔡藝儂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和難以置信，語速都快了不少，“我們……我們不是合作得好好的嗎？《仙劍奇俠傳》播得那麼好，我們一直在談後續的合作開發啊……”
“《仙劍奇俠傳》後續所有影視改編版權，水晶影業不再授予唐人。”劉小麗打斷她，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同時，水晶影業目前參與投資、製作、發行的所有影視項目，將不再使用唐人旗下任何演員，無論主角配角。”
她頓了頓，聲音更冷了幾分：“另外，蔡總，友情提醒一下。唐人影視未來獨立製作或參與發行的任何電影，在上映檔期選擇上，請務必慎重。
因為水晶影業，一定會安排同類型、同體量，甚至更大製作、更強卡司的電影，在同一檔期上映。我說到做到。希望貴公司的項目，能有足夠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