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寧注入冷卻劑,是出於保護核心數據和樣本的科研責任!林原轉移芯片,是為了確保犧牲不白費!沈靜在絕境中堅持,是為了把同伴用生命換來的數據帶回去!”
他頓了頓,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每個人的內心:
“他們的行為,是因責任而行動;他們的犧牲,是因行動而必然;他們的偉大,是因犧牲而升華!是千千萬萬普通人在關鍵時刻,用專業技能和職業操守,做了正確的事!
這就是人民史觀下的英雄敘事!不是靠肌肉和口號,而是靠專業、冷靜、犧牲和那份沉甸甸的責任感!”
汪言的目光最後落在劉藝菲身上,帶著鼓勵和期許:“茜茜,沈靜在6800公裡深處,她害怕嗎?當然害怕!她絕望嗎?
當然絕望!但她為什麼能堅持?不是因為她是‘天選之女’,而是因為她是航天員!她的責任是把同伴用生命換來的數據帶回去!這份責任,支撐著她超越生理和心理的極限!”
他重新看向所有演員,語氣不容置疑:“所以,把你們身上那些下意識的、模仿來的‘美式英雄’範兒收起來!我要看到的是真實的人,在極端環境下的真實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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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掙紮、疲憊、絕望,但最終被責任感和對生命的敬畏所支撐的堅韌!明白嗎?”
“明白!”演員們齊聲應道,眼神變得清明而堅定。汪言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他們潛意識裡的模仿,也點燃了他們對角色更深層次的理解和演繹欲望。
劉藝菲看著汪言,心裡的迷茫和煩躁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她用力點點頭:“嗯!汪言哥,我懂了!”
第二天拍攝,氣氛明顯不同了。
拍攝沈靜在艙內發現小蘑菇倉鼠)死亡的戲份。
綠幕環繞中,劉藝菲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麵前是一個小小的、用道具模擬的倉鼠籠子。沒有真實的倉鼠,隻有她空空的雙手和需要想象的眼神。
鏡頭推近她的特寫。
她沒有嚎啕大哭,沒有誇張的表情。她隻是靜靜地跪在那裡,手指微微顫抖著,伸向那個空蕩蕩的籠子。她的眼神先是茫然,仿佛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然後瞳孔微微收縮,一絲難以置信的痛楚從眼底蔓延開來。
她慢慢收回手,指尖蜷縮起來,緊緊攥成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她的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下巴微微顫抖著,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一滴眼淚毫無征兆地從她眼角滑落,順著臉頰無聲地滾下,砸在地板上。
整個過程中,她的身體幾乎沒有大的動作,隻有細微的顫抖和緊繃的肌肉線條,傳遞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悲傷和孤獨。那種失去唯一夥伴的痛,那種在絕對寂靜中獨自承受的絕望,透過屏幕,狠狠擊中了監視器後的每一個人。
“cut!”汪言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很好!這條過了!休息十分鐘!”
劉藝菲還沉浸在情緒裡,助理趕緊跑過去遞上紙巾和水。她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平複下來。
“茜茜姐,演得太好了!”助理小聲說。
劉藝菲搖搖頭,聲音還有些啞:“是汪言哥昨天的話點醒了我。沈靜不是不想哭,是不能哭。她得留著氧氣,留著體力,去做她該做的事。她的悲傷,隻能這樣憋在心裡。”
另一邊,胡軍拍攝韓征船長在通訊中斷前最後下達命令的戲份。
他站在艦橋中央,通訊器裡傳來刺耳的忙音後期添加)。他臉上沒有悲憤,沒有怒吼,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他迅速掃了一眼麵前虛擬的儀表盤綠幕),語速快而清晰,每一個指令都簡潔準確:
“杜宇!手動鎖死b3隔離閘!顧南寧!冷卻劑注入核心艙!林原!啟動數據強製備份!沈靜!主艙脫離程序準備!倒計時30秒!”
下達完命令,他放下通訊器,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片想象中的、翻滾的熔岩地獄。他的眼神深邃如海,裡麵翻湧著對船員的不舍,對任務失敗的痛惜,但最終都沉澱為一種與船共存亡的決絕。
他抬手,輕輕整理了一下本就不亂的衣領,這個細微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
“cut!完美!”汪言的聲音帶著讚許。
胡軍鬆了口氣,對汪言的方向點了點頭。他找到了韓征的魂——不是咆哮的領袖,而是沉默的基石,在風暴中心用責任撐起最後一方天地。
廖凡的機械師杜宇,在關閉隔離閘時,動作不再追求力量感,而是追求精準和效率。他像一台精密的機器,快速判斷故障點,選擇最合適的工具,用最省力的方式完成操作。
隻有在閘門轟然關閉,將他與主艙徹底隔絕的瞬間,他回頭望了一眼,那一眼裡,有對同伴的告彆,有對任務的完成,唯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因為那是他的崗位,他的職責。
“好!杜宇這條情緒非常到位!”汪言肯定了廖凡的轉變。
拍攝間隙,特效團隊也在飛速成長。天工映畫的年輕技術員們,在維塔數碼派來的專家詹姆斯jaes)指導下,學習如何根據演員的表演和導演的要求,在後期構建逼真的地心環境。
“詹姆斯,你看這個熔岩流動的速度和形態,汪導要求要更粘稠,更有壓迫感,像緩慢流動的瀝青,但又要有內部高溫導致的亮斑和氣泡……”天工映畫的技術主管劉偉指著電腦屏幕上的模擬效果說。
詹姆斯摸著下巴,用帶著新西蘭口音的英語說:“嗯,粘稠度參數可以再調高20,湍流係數降低。亮斑的分布要更隨機一些,集中在‘河道’中心和撞擊點。還有光影,汪導強調要突出那種被高溫扭曲的空氣感,光暈效果可以再加強一點。”
“明白!”劉偉立刻記下,指揮團隊調整參數。
另一邊,負責飛船內部特效的團隊則在研究如何通過光影變化和細微的艙體震動後期添加)來增強密閉空間的壓抑感和危機感。他們反複觀看演員的表演錄像,確保特效的加入能強化而不是破壞演員傳遞的情緒。
“沈靜獨處時,艙內光源應該非常有限,主要來自操作台的冷光和應急燈的微弱紅光。當外部有劇烈震動時,光源會劇烈閃爍甚至短暫熄滅,隻留下儀表盤幽綠的微光,這樣才能突出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一位年輕特效師提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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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意!還要加上一些冷凝水汽在艙壁凝結滑落的細節,增加真實感和潮濕陰冷的氛圍。”另一位補充道。
團隊協作的效率在磨合中不斷提升。
一周後,拍攝一場重頭戲:落日六號遭遇地幔熱湧,主艙與船體分離,沈靜獨自被困。
巨大的綠幕環繞下,“落日六號”主艙被架設在複雜的機械臂和液壓平台上,可以模擬各種角度的傾斜和震動。
劉藝菲被固定在艙內的安全座椅上,身上連著各種傳感器用於捕捉動作數據)。隨著執行導演一聲“action!”,機械臂開始劇烈晃動,模擬船體遭受衝擊和分離時的顛簸。
“轟——!”劉藝菲的身體隨著艙體猛地一歪,安全帶瞬間繃緊!她雙手死死抓住扶手,指節發白。艙內燈光瘋狂閃爍,忽明忽暗的光線在她臉上快速掠過。
她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喊卻發不出聲音。當一次劇烈的顛簸讓她幾乎被甩離座位時,一聲短促的驚呼終於衝破喉嚨:“啊——!”
但下一秒,當模擬分離成功的提示音響起,艙體震動逐漸減弱時,她眼中的驚恐迅速被一種更深的、冰冷的絕望所取代。
她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環顧著突然變得死寂、隻剩下自己呼吸聲的艙室。一滴眼淚無聲滑落,但她立刻抬手狠狠擦掉,眼神重新聚焦,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開始檢查麵前的虛擬儀表。
“cut!”汪言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導演棚。
汪言盯著監視器回放,反複看了幾遍,臉上終於露出了開機以來最明顯的一個笑容:“好!這條非常好!情緒層次、身體反應、表情控製,全都到位!茜茜,演得漂亮!”
片場瞬間響起一片掌聲和歡呼聲!劉藝菲被工作人員從安全座椅上解下來,腿還有點軟,但臉上洋溢著興奮和如釋重負的笑容。她做到了!她演出了汪言哥要的那種在極致恐懼和絕望中,被責任感和求生本能強行拉回的堅韌!
汪言走到片場中央,看著周圍疲憊但眼神明亮的演員和工作人員,大聲說:“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從最初的無所適從,到現在的漸入佳境,我們共同克服了綠幕表演的難關,也在努力擺脫美式英雄的桎梏,找到了屬於我們自己的、真實而動人的英雄敘事!”
他目光掃過劉藝菲、胡軍、廖凡等人:“你們用行動證明了,真正的英雄氣概,不在於飛天遁地,而在於責任如山時,那沉默而堅韌的脊梁!《帶上她的眼睛》的骨架,立起來了!”
掌聲再次雷動。綠幕依舊環繞,但此刻,這片綠色的圍城,仿佛不再是阻礙,而是一片孕育著無限可能的沃土。中國科幻電影工業的第一支專業團隊,在這片綠色中,經曆著痛苦的蛻變,也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然而,汪言知道,這隻是開始。特效製作的考驗還在後頭。天工映畫這群年輕人,能否真正將演員們用汗水演繹的“真實”,轉化為震撼人心的“地心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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