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29日，北京。歲末的寒意籠罩著這座千年古都，天空灰蒙蒙的，朔風卷起街角的落葉，拍打著行色匆匆的路人。
但在虛擬的網絡世界裡，熱浪卻絲毫未減。前一天星光大典的喧囂尚未散儘，“神仙姐姐”劉藝菲那驚世駭俗的“唐僧女妖怪論”餘波還在蕩漾，一條堪稱核彈級的“爆料”突然引爆了互聯網，瞬間登頂各大門戶網站和娛樂論壇的頭條。
爆料的核心內容，簡單卻極具殺傷力：
據知情人士透露，當紅女星劉藝菲對國際著名鋼琴家郎朗的琴技“傾慕不已”，曾主動托人向郎朗“倒提親”，明確表示“願意做郎朗的女朋友”。
消息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發酵。新浪、搜狐、網易、騰訊等門戶網站的娛樂頻道首頁，這條新聞被加粗置頂。
天涯、貓撲、豆瓣等大型社區的娛樂八卦版塊，相關討論帖如同滾雪球般疊起高樓。人們仿佛一夜之間集體失憶，忘記了剛剛落幕的星光大典上，汪言與劉藝菲十指緊扣、相視而笑的甜蜜，轉而被這看似不可能的“跨界緋聞”撩撥得心神不定。
水晶影業總裁辦公室。
室內暖氣開得很足，隔絕了窗外冬日的蕭瑟。劉小麗端著一杯熱茶，正和汪言低聲討論著元旦假期後《風聲》劇本圍讀會以及演員試鏡的具體日程安排。
朱琳剛剛彙報完星光大典的輿情反饋：“‘女妖怪論’討論度很高，但輿論整體是正麵的，大家都覺得藝菲率真可愛。”
汪言點點頭，剛想就《風聲》的角色人選再說點什麼，朱琳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毫無預兆地尖銳震動起來。
“喂？”朱琳接起電話，臉上的輕鬆表情瞬間凝固，眉頭越擰越緊，像是聽到了極其荒誕又令人惡心的笑話，“……好，我知道了，先這樣。”
掛了電話，朱琳看向辦公桌後的老板汪言，和一旁沙發上臉色也開始變得嚴肅的劉小麗，表情如同生吞了一隻蒼蠅：“老板，劉總，網上……炸了。有人爆出消息，說藝菲非常欣賞郎朗的琴技，還曾托人‘倒提親’，主動表示願意做郎朗的女朋友。說得有鼻子有眼，各大網站都爆了！”
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瞬的寂靜，落針可聞。
劉小麗反應最快，保養得宜、素來帶著溫婉氣質的臉上首次出現了毫不掩飾的慍怒，她“啪”地一聲放下茶杯：“胡說八道！茜茜什麼時候認識那個郎朗了？倒提親？
她連他名字都沒在我麵前提過！簡直荒謬至極！”她聲音微微發顫，顯然是被這種毫無底線的汙蔑氣得不輕。
汪言聞言也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失笑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又帶著冷意的弧度：“曆史還真是循環往複，打不完的蒼蠅蚊子。
一個羊子剛消停沒幾天，這又冒出一對‘父子情深’的活寶。”他語氣中充滿了對這種低劣蹭熱度手段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嘲諷。
朱琳看著老板的反應，心裡的荒謬感更甚，忍不住吐槽：“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藝菲現在這頂流地位，簡直成了靶子，什麼牛鬼蛇神都想上來蹭一口！
這消息爆出來，我內心根本不信！自家老板娘什麼人品性格，我們還不清楚？以老板娘的性格身份地位，主動‘倒提親’這種事，簡直是天方夜譚！除非……”
她頓了頓，瞄了汪言一眼，小聲嘀咕：“除非對方是像老板您這樣的……那還得是老板娘願意委屈下嫁……”
汪言沒理會朱琳的後半句調侃，站起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網上現在什麼風向？”
朱琳趕緊跟過去，熟練地打開幾個熱門網站和論壇頁麵。果然，頭條熱帖幾乎被這條“爆料”屠版：
驚爆！神仙姐姐劉藝菲倒追鋼琴王子郎朗，托人提親願做女友！
汪導情敵出現？劉藝菲芳心暗許鋼琴天才！
郎朗父親證實：確有此事，但兒子誌在皇家公主！
評論區更是沸反盈天，說什麼的都有：“臥槽！真的假的？劉藝菲倒追？”
“汪導臉都被打腫了吧？前腳星光大典秀恩愛，後腳女友倒貼彆人？”
“哈哈哈，汪導此刻心理陰影麵積有多大？人家郎朗一個手指頭就是一個億！”
“要不汪導你也去學彈鋼琴吧？現在還來得及！”
“樓上彆瞎說！藝菲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明顯是碰瓷！”
“就是！汪導和藝菲感情那麼好，肯定是有人眼紅造謠！”
看著這些烏七八糟的評論，朱琳臉都綠了，在心裡哀歎：老板老板娘的熱度疊加簡直就是風暴眼，隨便煽動一下就龍卷風級彆的災難啊！
“老板，要不要我立刻通知公關部，發個嚴正聲明澄清？或者讓法務部直接啟動程序，發律師函給相關網站和爆料人？”朱琳語氣急切地請示。
汪言滑動著鼠標滾輪，看著那些充滿惡意揣測和唯恐天下不亂的言論，嘴角反而勾起一絲更為冰冷的弧度，語氣異常冷靜：“不用急。明天不是要參加那個景甜的ep發布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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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記者肯定憋了一肚子問題要問。我這個‘現任’又不是擺設，該露麵的時候自然會露麵。到時候……一並收拾吧。”
朱琳看著汪言這副胸有成竹、似乎醞釀著什麼風暴的樣子，心裡稍微定了定神：“明白了。”
她話音剛落，放在桌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熟悉的娛樂八卦記者號碼。朱琳無奈地走到窗邊接起，聽著聽著，臉色由綠轉黑，最後變得鐵青一片。掛了電話，她幾乎是衝回來的。
“老板！壞事了！”朱琳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那個郎朗的父親！剛剛……接受一家小報記者電話采訪時，正式回應了！他……他承認了這個所謂的‘提親’！還說……還說……”
汪言抬眼，目光平靜但帶著無形的壓力：“他說什麼？”
朱琳一咬牙，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他說，確有人為劉藝菲小姐的事來詢問過……但！他兒子郎朗現在忙於藝術事業，沒空談戀愛！而且他們郎家對兒媳婦的要求很高，希望未來能找個像……像皇家公主那樣的名門閨秀！”
“噗——”一直強忍著怒火的劉小麗，剛咽下一口茶準備壓壓火氣，瞬間被這番無恥到極點的言論刺激得差點失態噴出來！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電腦屏幕，聲音都氣得有些尖利：“皇家公主？他以為他是誰？愛新覺羅·郎國任嗎？！踩著我女兒的名聲抬高他兒子，還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態？！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為人父母，誰不覺得自己的兒女最好？可這樣往彆人家乾淨的孩子身上潑臟水，簡直是下作！惡毒！不要臉！”
汪言也被這番刷新下限的回應給惡心到了，眼神徹底冷了下來，仿佛淬了寒冰。他點點頭，語氣反而恢複了一種極致的平靜：“知道了。這事你彆管了，也不用去問茜茜，省得她心煩。專心準備發布會的事。”
他頓了頓，補充道，“另外，通知趙明，讓他按我之前交代的準備行事。”
朱琳立刻會意，用力點頭：“明白！”
這“父子連環炮”的惡心操作，顯然不止惡心到了汪言和劉小麗。
帽兒胡同，37號院。劉藝菲剛結束晨練和晨功，穿著一身毛茸茸的淺粉色家居服，盤腿坐在沙發上，捧著一個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刷著新聞。當看到頭條赫然是“劉藝菲倒追郎朗”的聳動標題時，她驚得小嘴微張。
再點開詳細內容，看到那位“郎國任”的“皇家公主論”，小姑娘白皙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眉毛都立起來了：“什麼嘛！我連郎朗是誰都不知道！還倒提親？還皇家公主？！他當自己是演電視呢？！”
她又氣又惱，直接把筆記本往旁邊的軟墊上一丟，拿起手機就想給汪言打過去質問——這事也太離譜了！轉念一想，汪言那邊肯定早就知道了，以他的脾氣，不用自己說肯定已經在處理了。
“算了，懶得理這些神經病。”劉藝菲撇撇嘴，心出奇的大——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對汪言有著超越一切的信任。她煩躁地抓了抓有些散下來的一縷發絲，乾脆拿起茶幾上厚厚的《天才槍手》劇本，開始認真研讀起裡麵複雜的懸疑劇情和人物心理。外麵鬨得天翻地覆，仿佛與她隔著一層無形的牆。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她的私人手機、工作手機、以及水晶影業公關部門的電話，都快被各種求證的電話、短信打爆了。
劉藝菲一概置之不理，甚至連汪言那邊都沒主動去詢問進展，仿佛這事壓根與她無關。這份定力，讓一直關注她的助理都暗暗咋舌。
反倒是劉小麗再也無法坐視。看著網絡上愈演愈烈的汙言穢語和對女兒人格的詆毀，護犢心切的母親心如刀絞。
她拿起手機好幾次，想親自下場懟回去，但多年的職業素養和汪言冷靜的叮囑讓她按捺住了衝動。她能感覺到，汪言似乎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暴。
第二天，12月30日，上午。景甜ep《你是誰》發布會現場，位於東三環一家五星酒店的多功能宴會廳。布置得粉嫩可愛，滿是鮮花氣球和景甜甜美的卡通形象，少女氣息撲麵而來。
台下坐滿了媒體記者和景甜在圈內不多的好友、部分音樂界人士。水晶影業總裁劉小麗作為業內知名人士，自然也被邀請並坐在前排，汪言在她身邊落座。
發布會在上午十點準時開始，主持人熱情洋溢地暖場。景甜穿著定製款白色小洋裝上台，青春靚麗，笑容甜美地分享了籌備ep的點滴趣事和主打歌《你是誰》的概念。
隨後陸爭作為經紀人也上台簡短發言，表達了對景甜的期許和感謝。現場氣氛融洽，但所有記者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坐在台下氣定神閒的汪言方向——大家都知道，重頭戲還沒上演。
流程按部就班地進行到媒體提問環節。主持人剛宣布“現在可以提問”，後排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眼疾手快的男記者“噌”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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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筒直接越過前排嘉賓，遙遙對準了汪言，嗓門洪亮：“汪導！打擾一下！我是xx娛樂報的記者。請問，您對昨天網上關於劉藝菲小姐和鋼琴家郎朗的那條‘交往’傳聞有何回應？郎朗父親已經公開承認確有其事！您怎麼看？”
這問題像一顆炸彈扔進了平靜的湖麵。台上的景甜和陸爭臉色瞬間變得有點僵硬，主持人也皺起了眉頭：“喂！這位記者！今天是景甜小姐的ep發布會！麻煩您……”
然而，根本輪不到主持人控場，其他記者像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瞬間群情激奮：“汪導！請您回答一下！”
“傳聞是真的嗎？”
“劉藝菲真托人向郎朗表達過愛慕？”
“您和藝菲的感情狀態會因此受影響嗎？”
一時間，所有的鏡頭、目光都聚焦在汪言身上，台下的景甜尷尬地站在聚光燈外。記者們完全無視了主角景甜，場麵隱隱有些失控跡象。主持人努力控場，提高音量：“請提問與發布會主題相關的問題！不要影響……”
坐在前排的汪言，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微微眯了眯眼，掃視了一圈那些伸長了脖子、幾乎要把話筒懟到他臉上的記者。他抬起右手，做了個向下壓的動作。這個簡單的動作帶著一種奇特的威壓感，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了許多。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發怒或者拂袖而去時，他卻慢悠悠地開了口，聲音透過現場的話筒清晰平靜地傳遍整個大廳：
“如果你們真想讓我回答……”他語速不快不慢，每個字都咬得清晰，“那最好也遵守下規矩。這是發布會現場。”
他頓了頓，平靜的目光掃過那群記者，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分寸感：“主題優先。發布會結束，該回答的問題我自然會回答。”他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姿態放鬆卻帶著不容侵犯的意味，“否則……”
他環視全場，聲音陡然沉靜下來，帶著一絲無形的震懾：“也就啥也彆問了。”這話一出，瞬間噎住了絕大多數記者。
他們麵麵相覷，想繼續追問又不甘，但看看汪言臉上沒什麼溫度的表情，想想這位爺在圈內說一不二的狠厲手段——誰都知道，真把他惹毛了，彆說回答問題，以後采訪水晶影業旗下藝人的門路都可能被他親手堵死。
於是，幾個還想繼續起哄的記者訕訕地收回了話筒。主持人趁機趕緊控場，重新引導提問聚焦到景甜身上。接下來的提問環節，雖然部分記者提問時難免暗含對汪言劉藝菲關係的隱晦試探，但到底不敢再像之前那樣明目張膽了。
景甜也很會應對，情商頗高，回答得體大方。發布會接近尾聲。主持人按照流程宣布：“感謝各位媒體朋友的提問，今天發布會到此……”
話還沒說完，又是那個戴黑框眼鏡的男記者，像打不死的小強再次站了起來，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汪導！汪導！
您看我們都配合這麼久了，發布會也快完了，就請您回應一下吧？您剛才答應的！現場幾百號同行都等著呢！就一句話也行啊汪導！給我們點交待？”
台上，景甜看著台下那記者鍥而不舍的樣子，再看看汪言，眼珠一轉，露出一個甜美的、帶著點小女孩好奇的狡黠笑容，適時接話：“就是啊，汪導，您就說說嘛？我也挺好奇的！感覺這種什麼‘倒提親’的做派，一點也不符合茜茜姐平時那麼驕傲的性格啊？”
她這話說得巧妙，即表明不信傳聞，又遞了把梯子給汪言，同時還不會讓發布會顯得完全跑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汪言身上。這次汪言沒再拒絕。他點點頭，乾脆利落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整個會場瞬間落針可聞，隻有相機快門的“哢嚓”聲連成一片。所有人的鏡頭都對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