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和煦,官道上的積雪早已化儘,露出平整的夯土路麵。
一輛半舊的青篷馬車,在幾名扮作尋常家仆的潛龍鎮精銳護衛下,不緊不慢地行駛在通往京都的官道上。車簾低垂,掩去了車內人的麵容。
郭孝穿著一身尋常富家老翁的錦緞袍子,靠在柔軟的靠墊上,雙目微闔,似在養神,指尖卻無意識地在膝上輕輕敲擊,推演著無數種可能。
以身入局,非是逞一時之勇,而是經過精密計算的豪賭。
他賭的是宇文卓的野心與多疑,賭的是自己對人心、對時局的精準把握。
幾日的路程,郭孝並未浪費。每到一處大的城鎮歇腳,都會讓護衛去打探最新的朝野動向、市井流言,尤其是關於攝政王府的消息。
他如同一隻經驗豐富的老蜘蛛,在不動聲色間,編織著通往權力核心的無形之網。
這一日,馬車終於抵達了宏偉喧囂的大炎京都。
高聳的城牆,熙攘的人流,空氣中彌漫著帝都特有的繁華與壓抑交織的氣息。郭孝並未直接前往攝政王府投帖,而是在離王府不遠不近的一處清靜客棧住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日,郭孝如同一個真正的閒散老翁,每日流連於京都幾處著名的茶樓酒肆,尤其是那些官員和清流文人常聚之地。
他出手闊綽,談吐風雅,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卻又從不涉及朝政,隻論風月,評詩文,很快便在一些不得誌的文吏和喜好交際的閒散官員中小有名氣,被尊稱為“郭老先生”。
這日,在一家名為“聽雨軒”的高檔茶樓雅間內,郭孝“偶遇”了攝政王宇文卓門下一位頗受重用,卻因出身寒微而常感地位不穩的謀士,姓劉名文。
劉文正與幾位同僚飲茶,談及近日西涼王董天霸病重、諸子爭位愈演愈烈的消息,幾人皆是唏噓,卻也無甚良策。
郭孝在一旁獨自品茗,似是無意間聽到幾人議論,忽然輕歎一聲,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幾人耳中:“西涼亂象已顯,猛虎垂暮,群狼環伺,隻怕這西北之地,又要多事了。”
劉文聞言,心中一動,見郭孝氣度不凡,便拱手搭話:“這位老先生似乎對西涼之事頗有見解?”
郭孝放下茶盞,淡然一笑:“老朽閒雲野鶴,偶有所感罷了。隻是覺得,猛虎雖老,餘威猶在,群狼雖眾,卻各懷鬼胎。此時若有強力外援介入,或扶植一狼,或……驅狼吞虎,當可事半功倍,定鼎西北格局。”
劉文眼中精光一閃,這話看似平常,卻暗含機鋒,直指西涼亂局的關鍵!“驅狼吞虎”?如何驅?如何吞?
他連忙追問:“老先生高見!隻是這外援……當如何行事,方能利益最大化?”
郭孝卻隻是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莫測高深地笑了笑:“此乃廟堂之算,非我等山野之人所能妄議。不過,老朽遊曆四方,曾聞北地有潛龍,其勢初成,銳不可當,若能與之為友,共圖西涼,或可……嗬嗬,老朽妄言了,妄言了。”
說罷,郭孝不再多言,留下若有所思的劉文,付了茶錢,飄然而去。
劉文回到攝政王府,越想越覺得那“郭老先生”絕非尋常人物,其言談舉止,尤其是那句“驅狼吞虎”和提及“北地潛龍”,似乎意有所指。他不敢怠慢,立刻將此事稟報了宇文卓的心腹幕僚首領。
幕僚首領聞報,亦是驚疑不定。
北地李晨近來風頭正勁,確是潛在威脅,但也可能是可利用的棋子。這突然冒出來的“郭老先生”,是何來曆?其言是真是假?是偶然感慨,還是彆有用心?
出於謹慎,幕僚首領下令調查郭孝背景,同時命人留意其行蹤。
調查結果自然毫無破綻,郭孝的戶籍、路引皆是潛龍鎮精心偽造,天衣無縫。而其行蹤更是簡單,每日不是品茶聽書,便是與些不得誌的文吏吟詩作對,並無異常。
越是如此,反而越讓攝政王府的人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數日後,郭孝估摸著火候已到,在一處文人詩會上,“偶然”與那位幕僚首領“邂逅”。
兩人談及天下大勢,郭孝不再藏拙,縱論古今,剖析時局,其對各地勢力強弱、矛盾要害的分析,一針見血,讓那幕僚首領聽得冷汗涔涔,又茅塞頓開。
尤其是郭孝關於如何利用李晨牽製、削弱西涼,又如何防止李晨坐大的幾則“閒棋”設想,更是讓幕僚首領拍案叫絕!這簡直是說到了宇文卓如今最關心、也最棘手的問題上!
“先生大才!屈居於此,實乃明珠蒙塵!”幕僚首領激動之下,忍不住發出邀請,“不知先生可願屈就,入王府為客卿?王爺求賢若渴,定不會虧待先生!”
郭孝聞言,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推辭:“老朽山野之人,疏懶慣了,恐難適應王府規矩。況且,才疏學淺,豈敢妄議朝政?”
幕僚首領哪裡肯放,再三懇請。
郭孝推辭不過,最終“勉為其難”地答應,可先以“清客”身份,偶爾入府與王爺及諸位幕僚“探討學問”,暫不領具體職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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