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與潛龍鎮之間的博弈終於落定。
宇文卓雖未全盤接受李晨“借晉州”的提議,卻也做出了重大讓步:允李晨“借道”晉州,並向西涼用兵,同時默許潛龍軍在“必要時期”協助晉州城防,以確保西征糧道暢通。一紙帶著攝政王印信的公文,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分彆送往晉州和潛龍鎮。
消息傳開,天下嘩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李晨這是奉了宇文卓的密令,要替主子去西涼火中取栗了。
潛龍鎮布政使司衙門內,李晨手持蓋著攝政王大印的公文,臉上並無太多喜色,反而帶著一種沉靜的審慎。
蘇文、風狼、皆在座。
“主公,宇文卓此計,名為支持,實為驅虎吞狼,欲讓我軍與西涼拚個兩敗俱傷。”蘇文撚須道,“我軍如今滿打滿算,能調動的戰兵不過一萬二千,加上新附三郡可征調的青壯,以及晉州劉都尉那邊或許能借調的部分兵馬,總數也難以超過兩萬。以此兵力,想要正麵擊垮擁兵數十萬、據險而守的西涼諸部,無異於癡人說夢。”
風狼眉頭緊鎖:“確實如此。西涼鐵騎聞名天下,即便如今內亂,底蘊猶存。我軍雖有利器,但兵力差距懸殊,若陷入僵持或攻堅,後果不堪設想。”
李晨目光掃過地圖上西涼廣袤的疆域,沉聲道:“宇文卓想讓我們去拚命,我們偏不隨他心意。此次西征,首要目的並非攻城略地,而是攪局!以精兵突進,避實擊虛,專挑西涼諸子勢力交界、防禦薄弱之處下手,焚其糧草,擾其後方,製造恐慌,加劇其內鬥!要讓西涼亂上加亂,讓所有人都疲於奔命!”
“主公此策甚妙!”蘇文眼睛一亮,“以亂製亂,方為上策。我軍不需占領多少城池,隻需將西涼這潭水徹底攪渾,讓宇文卓看到‘猛虎’與‘群狼’皆已傷痕累累,他自然會忍不住親自下場來收拾殘局!屆時,我軍可趁勢休整,或擇機奪取關鍵隘口,以為後圖。”
“正是此理。”李晨點頭,“風狼,即日起,潛龍軍進入一級戰備!所有休假取消,加緊操練!連弩配備要優先保障出征部隊。墨問歸先生那邊的‘震天雷’,若有可用的成品,也秘密調撥一批,交由你親自掌握的‘震天雷營’使用,務必謹慎!”
“末將領命!”風狼抱拳,眼中燃起戰意。
“此外,”李晨看向蘇文,“先生需加緊督運糧草,囤積於晉州邊境。與劉方都尉的聯絡也要加強,借道之事,需他全力配合。”
“文明白。”
就在潛龍鎮緊鑼密鼓備戰,擺出要大乾一場的姿態時,遠在西涼金城郡軍營中的楚懷城,也收到了妹妹楚玉輾轉送達的親筆信。
信是經由潛龍商行的秘密渠道,偽裝成普通家書送到的。
當親兵將信呈上時,楚懷城正對著沙盤推演軍情,眉頭深鎖。
他如今是西涼三王子董璋麾下的騎都尉,掌管三千騎兵。
董璋乃庶出,母族勢力單薄,在爭儲中處於劣勢,楚懷城因其勇猛善戰而被倚重,但處境也愈發艱難。
展開信箋,看到那熟悉的、帶著幾分幼時記憶的娟秀字跡,以及信末“懷玉”的落款時,這位在戰場上悍不畏死的將軍,虎軀猛地一震,握著信紙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信中,楚玉並未過多提及自身遭遇,隻簡單說了僥幸生還,如今嫁與北地潛龍鎮布政使李晨,生活安好。更多的,是追憶兄妹年少時光,訴說骨肉分離之痛與多年思念之情。
信的最後,楚玉才委婉提及,聽聞西涼局勢動蕩,兄長身處其中,望務必珍重。又隱約提到夫君李晨或為局勢所迫,可能西來,若真有兵戈相見之日,盼兄長能念在血脈親情,顧全自身,勿要死守愚忠……
一字一句,如同重錘,敲在楚懷城的心上。
韓國公府的滿門鮮血,逃亡路上的艱辛,隱姓埋名投軍博取功名的屈辱……無數被刻意塵封的記憶洶湧而至。
他對這腐朽混亂的西涼,對這爭權奪利、視人命如草芥的董氏王子們,又何嘗真有幾分忠心?
他楚懷城能活到今天,靠的是手中刀,胯下馬,以及對複仇和重振門楣那一點不滅的執念!
“李晨……潛龍鎮……”楚懷城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眼神複雜。
他自然聽說了李晨要奉宇文卓之命西征的消息。對於這個“妹夫”,楚懷城心情五味雜陳。一方麵,李晨是宇文卓的刀,而來西涼攪局;另一方麵,他又是妹妹的依靠,信中字裡行間透著滿足與安寧。
“借宇文卓之勢崛起於北地,又能讓懷玉傾心……此人,或非池中之物。”楚懷城默默思忖,“隻是,如今便要與我西涼為敵麼?”
楚懷城深吸一口氣,將信箋湊到燭火前,看著火焰將其吞噬,化為灰燼。臉上恢複了平日裡的冷硬與沉穩。
“傳令下去,”楚懷城對帳外親兵吩咐,“加強營寨巡哨,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他不會因為一封信就立刻背叛現在的主君董璋,那非丈夫所為。
但妹妹的安危與那份沉甸甸的親情,他不能不顧。至少在即將到來的亂局中,他要確保自己掌握一定的力量,無論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做出對自己、或許也對妹妹有利的選擇。
“李晨……便讓楚某看看,你這把刀,究竟利不利吧。”
楚懷城望向東方,目光仿佛穿透了營帳,看到了那支正在集結的軍隊。
西涼的天,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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