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金城郡,涼王府深處的寢殿。
濃重的藥味混雜著垂死之人特有的衰敗氣息,令人窒息。
曾經叱吒風雲的西涼王董天霸,此刻形容枯槁地躺在巨大的床榻上,雙目緊閉,隻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著生命尚未完全離去。
禦醫束手垂首立於一旁,殿內侍從皆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
世子董璟跪在榻前,緊緊握著父王乾瘦的手,臉上涕淚交加,也不知是真心悲痛,還是恐懼失去依靠後的未來。
“父王……父王您醒醒啊!西涼不能沒有您!兒臣……兒臣也不能沒有您啊!”董璟肥胖的身軀因恐懼而微微顫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父王撒手人寰,他那看似穩固的世子之位,將麵臨怎樣凶險的挑戰。
支持他的,多是些族老和文官,在刀兵麵前,能有多大用處?
殿外,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二王子董琥被侍衛攔下。
“讓開!本王要見父王!”董琥一身未卸的甲胄,風塵仆仆,眉宇間戾氣橫生,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
侍衛長硬著頭皮阻攔:“二王子息怒,禦醫正在診治,世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王爺靜養。”
“靜養?我看是有人想隔絕內外,圖謀不軌!”
董琥眼神凶狠地瞪向寢殿方向,聲音如同砂石摩擦,“董璟那個廢物,除了會哭,還能做什麼?西涼若交到他手裡,遲早完蛋!”
話雖如此,董琥終究沒有硬闖,隻是焦躁地在殿外踱步,心中盤算著一旦父王駕崩,如何以最快速度控製王府和金城要害。
而三王子董璋的府邸,依舊是一片寧靜表象。
董璋甚至沒有第一時間趕往王府,而是坐在書房內,慢條斯理地煮著茶。一名心腹幕僚快步走入,低聲稟報:“殿下,王爺……恐怕就在今日了。世子在榻前哭泣,二王子被攔在殿外,暴躁非常。”
董璋提起小巧的茶壺,將沸水衝入茶盞,氤氳熱氣模糊了他清秀的眉眼。“知道了。”聲音平淡無波,“我們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均已就位。王府衛隊中有我們的人,金城四門守將,也有兩位是暗中效忠殿下的。隻是……二王子在城外大營兵馬眾多,若是強攻……”
董璋吹了吹茶湯,淺啜一口:“二哥性如烈火,卻非無腦之輩。父王剛去,他便強攻金城,是謂不孝不悌,失儘人心。他不會那麼蠢。他更可能做的,是借‘清君側’之名,逼大哥退位。”
“那我們……”
“我們?”董璋放下茶盞,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們自然是‘支持’大哥,維護世子正統。同時……讓潛龍商隊的人,再遞個話過去,就說本王對李布政使‘借道’之事,深表理解,願在力所能及之處,行個方便。”
幕僚心領神會:“殿下是想……借李晨之力,牽製二王子?”
“互惠互利而已。”董璋淡淡道,“李晨要攪亂西涼,本王給他這個機會。他攪得越亂,對本王越有利。至於將來……且走且看吧。”董璋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已看到金城即將燃起的烽火。
與此同時,城外二王子董琥的大營帥帳內,董琥正對著一名風塵仆仆的信使,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與猙獰。
“宇文卓當真如此說?隻要本王拿下西涼,他便上表朝廷,冊封我為新的西涼王,並給予錢糧軍械支持?”董琥一把抓過信使手中的密信,仔細看著上麵的印鑒和內容。
信使躬身道:“千真萬確!攝政王言道,西涼王位,有德者居之。世子董璟庸碌,非人主之相,唯有二王子您,英武果決,方能帶領西涼抗衡北地,永鎮西陲。”
“哈哈!好!好一個宇文卓!雖然沒安好心,但這話本王愛聽!”董琥將密信湊到燭火前燒掉,眼中野心熊熊燃燒,“有了宇文卓這番承諾,本王更是師出有名!傳令下去,各營兵馬做好準備,沒有本王命令,不得妄動,但需時刻待命!隻等王府喪鐘一響……”
而在金城郡另一處軍營,騎都尉楚懷城全身披掛,擦拭著手中的長刀。
親兵來報:“將軍,三殿下府上來人,詢問將軍營中動向。”
楚懷城手中動作一頓,麵無表情:“回複來人,就說本將軍一切如常,謹遵王命。”親兵領命而去。
楚懷城放下長刀,走到帳外,望向涼王府的方向,目光複雜。
“將軍,我們……”副將低聲詢問,帶著試探。
楚懷城收回目光,語氣斬釘截鐵:“傳令全軍,沒有本將軍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離大營!違令者,斬!”
此時此刻,無論是痛哭流涕的董璟,還是磨刀霍霍的董琥,亦或是靜觀其變的董璋,目光都聚焦於那座彌漫著死亡氣息的寢殿。
床榻之上,董天霸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喉嚨裡發出嗬嗬的異響,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吐出一口濁氣,頭顱無力地歪向一邊。
禦醫顫抖著手探了探鼻息,猛地跪伏在地,帶著哭腔高呼:“王爺……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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