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金城郡,涼王府。
往日裡尚算肅穆的王府,如今卻彌漫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躁動與恐慌。
藥味混雜著檀香,也掩蓋不住那份從權力核心散發出的腐朽氣息。
西涼王董天霸,這位曾經憑借隴右鐵騎讓周邊勢力聞風喪膽的梟雄,如今已病入膏肓,纏綿病榻多時,連清醒的時候都越來越少。
王府正殿,如今成了各方勢力暗中角力的漩渦中心。世子董璟,作為嫡長子,名義上的繼承人,此刻卻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在殿內來回踱步,肥胖的臉上滿是油汗,眼神惶急。
“父王今日情形如何?太醫怎麼說?”董璟一把抓住剛從內殿出來的王府長史,急聲問道。
長史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躬身道:“回世子,王爺今日精神稍好些,進了一碗參湯。太醫說……還需靜養。”
“靜養靜養!這都靜養多久了!”董璟煩躁地甩開手,壓低聲音,帶著不滿與恐懼,“老二那邊有什麼動靜?還有老三,整天縮在自己院裡,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長史不敢多言,隻是含糊應道:“二王子在軍營操練,三王子……一如既往,在府中讀書習字。”
“讀書習字?騙鬼呢!”董璟啐了一口,臉上橫肉抖動,“他那點心思,彆以為本王不知道!裝得跟個鵪鶉似的,心裡指不定怎麼想呢!”
董璟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他雖是嫡長子,深得父王偏愛,但能力平庸,優柔寡斷,在軍中威望遠不及二弟董琥。
而三弟董璋,看似低調,不爭不搶,但董璟總覺得那平靜的表麵下,藏著更深的算計。
與此同時,西涼軍營,二王子董琥的帥帳內。
董琥一身戎裝,並未披甲,正對著沙盤凝神思索。與兄長的肥胖不同,董琥身材魁梧,麵容剛毅,眉宇間帶著一股剽悍之氣。
他常年帶兵,在軍中根基深厚,麾下聚集了一批能征善戰的將領。
“大兄今日又去父王那裡了?”董琥頭也不回,聲音冷硬。
身後一名心腹將領躬身答道:“是,世子殿下憂心王爺病情,一早便去了。”
“憂心?”董琥嗤笑一聲,轉過身,眼中寒光閃爍,“他是憂心自己的世子之位坐不穩吧!父王老糊塗了,就偏愛那個廢物!西涼若交到他手裡,不出三年,必被宇文卓或者那北地李晨吞得骨頭都不剩!”
“將軍所言極是!”另一名將領憤然道,“世子無才無德,豈能統領西涼?如今王爺病重,正是將軍站出來,主持大局的時候!”
董琥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凝重:“急什麼?老大畢竟是名正言順的世子,父王還沒咽氣呢。現在跳出來,就是謀逆!我們要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董琥走到帳邊,掀開簾子,望向金城方向,眼神銳利如鷹:“老大身邊那群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三……哼,那個陰險的家夥,肯定也在暗中布局。傳令下去,讓我們的人盯緊王府和老三那邊的動靜,一有異動,立刻來報!另外,加緊操練兵馬,尤其是騎兵,隨時待命!”
“末將領命!”
而在三王子董璋的府邸,卻是另一番景象。
庭院深深,竹影婆娑,書房內焚著清淡的檀香,董璋一身素色儒袍,正臨窗揮毫,筆下是一幅氣勢磅礴的邊塞風雪圖。他麵容清秀,氣質溫文,與兩位兄長的粗豪截然不同,更像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一名青衣幕僚悄無聲息地走進來,低聲道:“殿下,世子今日又去了王府,似乎很是焦躁。二王子那邊,軍營操練愈發頻繁,哨探也放出了更多。”
董璋筆下未停,仿佛毫不在意,隻是淡淡問道:“北邊呢?那位李布政使,有什麼新消息?”
幕僚回道:“探子回報,李晨已集結兵馬,不日便將借道晉州,兵鋒直指我西涼。朝堂上傳言,他是奉了宇文卓之命。”
董璋終於停下筆,拿起旁邊的濕布擦了擦手,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宇文卓?驅虎吞狼罷了。李晨此人,豈是甘為鷹犬之輩?他此番前來,攪局是真,但所圖恐怕更大。”
幕僚憂心道:“殿下,如今內憂外患,世子與二王子相爭,北地強敵又至,我西涼危矣!殿下還需早作打算才是。”
董璋走到窗前,看著庭院中嶙峋的怪石,目光幽深:“打算?自然是有打算的。大哥無能,二哥暴戾,都不是西涼明主。父王……唉。”董璋輕輕一歎,沒有說下去。
“那殿下之意……”
“讓他們先去爭,去鬥。”董璋語氣平靜,卻帶著一股冰冷的決斷,“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哥占著名分,二哥握著兵權,就讓他們先拚個你死我活。我們……靜觀其變,積蓄力量。另外,派人去接觸一下北邊來的‘商隊’,看看那位李布政使,到底想怎麼個攪法。”
幕僚心領神會:“是,殿下。還有……楚懷城將軍那邊?”
董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懷城是員虎將,要留意他的動向。此人……或許將來有用。”
幕僚躬身退下。
董璋獨自立於窗前,清秀的臉上再無半分溫文,隻剩下深沉的算計。西涼這盤棋,大哥和二哥以為自己是棋手,卻不知在他董璋眼中,所有人都可能是棋子,包括那位即將到來的北地潛龍。
“亂吧,越亂越好。”董璋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在窗欞上劃過,“隻有將這潭死水徹底攪渾,我這條潛龍,才有機會騰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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