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進入第二天午後。
劉璋站在望樓上,舉著從西域商人手中高價購來的“千裡鏡”,死死盯著對麵李晨的軍陣。
鏡片中,那麵東川王旗依舊醒目,旗下將領的身影也依舊挺拔。但劉璋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不對……很不對。”劉璋放下千裡鏡,聲音低沉,帶著狐疑,“從昨日到現在,李晨除了派出小股部隊騷擾,丟過幾個炸雷,可曾真正發動過一次像樣的進攻?”
身旁的趙乾也察覺到了異常:“王爺的意思是……”
“他在拖時間!”劉璋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被愚弄的怒火,“什麼東川王親征,什麼主力決戰,都是幌子!李晨根本就沒想跟我打!他的目的,就是把我釘在這裡,給劉珩那個雜種爭取逃跑的時間!”
趙乾心頭一跳,仔細回想這兩日的戰況,越想越覺得劉璋的判斷有理。
李晨用兵向來奇詭狠辣,若真有決戰之意,怎會如此“溫吞”?那些爆炸物也該更密集地使用才對。
“傳令兵!”劉璋厲聲喝道,“派三隊精銳斥候,繞遠路,不惜代價抵近觀察李晨後軍!我要知道,他營中炊煙數量,旌旗是否重複,士卒行動是否僵硬!”
“是!”
命令迅速執行。兩個時辰後,渾身泥土、麵帶疲憊的斥候隊長回來複命,帶來了關鍵情報。
“王爺!屬下帶人摸到側翼山丘觀察,李晨軍後營炊煙稀疏,遠不足萬人用度!且部分旌旗固定不動,疑似虛設!士卒輪換時,隊列中多有重複麵孔,似在來回走動,營造人多假象!其真實兵力……恐怕遠不足萬人,甚至可能隻有七八千!”
“七八千?!”劉璋氣極反笑,“好!好一個李晨!好一個郭奉孝!竟敢用七八千雜兵,虛張聲勢,把本王四萬大軍耍得團團轉!”
帳內眾將聞言,既感憤怒,又覺羞慚。他們竟然被這麼點人唬住,白白浪費了一天多寶貴時間!
“劉珩現在到哪兒了?!”劉璋喝問負責情報的將領。
“回王爺,最新探報,南平軍攜大量輜重,行動緩慢,目前剛過‘落雁口’,正進入‘野狐嶺’一帶。按其速度,最快明日下午方能完全通過該區域。”
“野狐嶺……”劉璋眼中凶光大盛,“那裡地形複雜,正是設伏的絕佳之地!我們原本的伏兵點就在那附近!傳令!立刻改變計劃!”
劉璋大步走到地圖前,手指重重點在野狐嶺位置:“前軍兩萬,由本王親自率領,即刻輕裝出發,抄近路趕赴野狐嶺北口,堵住劉珩去路!中軍一萬,由趙先生指揮,繼續在此與李晨對峙,做出大軍未動的假象,迷惑李晨!記住,隻守不攻,拖住他即可!”
趙乾遲疑道:“王爺,李晨若發現我軍主力調動,恐怕會……”
“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劉璋冷笑,“等李晨反應過來,本王早已在野狐嶺把劉珩包了餃子!屆時再回師,兩麵夾擊,連李晨這點人馬一起收拾!”
劉璋越說越興奮:“還有,立刻飛鴿傳書吳勇!江陽一時難下,不必強攻!讓他分兵五千繼續圍困江陽,牽製守軍和那支蠻子援軍。親率另外五千精銳,立刻掉頭北上,趕往野狐嶺南口!我要讓劉珩,插翅難飛!”
這是一場大膽的兵力調度,幾乎將劉璋手中所有機動力量都壓了上去,意圖一口吞掉劉珩這支攜帶大量物資、行動不便的“肥羊”。
命令下達,劉璋大營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
兩萬精銳悄然從後營撤出,人銜枚,馬裹蹄,借著黃昏暮色和複雜地形的掩護,朝著野狐嶺方向疾奔而去。
李晨軍陣前,趙鐵蘭敏銳地察覺到了對麵敵軍氣氛的細微變化。
“主公,劉璋大營的旗幟雖然沒少,但鼓噪聲似乎小了,巡營的騎兵隊次也稀疏了。”趙鐵蘭策馬來到李晨身邊,低聲道。
李晨眉頭微蹙,也舉起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墨問歸改進版)。觀察片刻,李晨臉色微沉:“炊煙……數量不對。劉璋可能已經識破我們的虛實,分兵了。”
“那怎麼辦?我們要追嗎?”趙鐵蘭問。
李晨沉吟。此刻若追擊,手中八千兵馬麵對留守的一萬敵軍,並無必勝把握,且可能陷入苦戰,失去機動性。若不追,劉璋分兵去做什麼?答案幾乎呼之欲出——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