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厚重、油潤、帶著令人迷醉的焦香和濃烈香料氣息的肉香!它混合著大量蒸騰而起的、樸實粗糲的糧食飯食的溫熱蒸汽,形成一股足以讓人瞬間唾液瘋狂分泌、空虛的腸胃猛烈鳴叫收縮、幾乎要引發痙攣的欲望洪流!
阮小七原本還蔫頭耷腦,渾身的疼痛讓他幾乎直不起腰,被這凶猛襲來的、如同重拳般的香氣一激,猛地連續吸了吸鼻子,那雙因疲憊而有些暗淡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放射出餓狼般的光芒,連小腿上那鑽心的疼痛都仿佛被這極致的誘惑麻痹、忘到了九霄雲外。
“肉?!是肉味!好香好濃的肉味!二哥,五哥!你們聞到了嗎?!真他娘的香死個人了!”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和渴望而帶著明顯的顫抖,幾乎要破音。
阮小五也如同被打了一劑強心針,疲憊不堪、寫滿倦意的臉上瞬間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喜,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使勁咽下了一口突然湧出的、大量的唾沫。
“沒錯!是燉肉!是大鍋燉肉的香味!油水足得很!光是聞著就知道!這…這剛入營第一天,還沒給山寨立下半點功勞,就有這樣的油水吃?”他精明的小算盤在心飛快地撥動著,這遠超預期的待遇讓他震驚,心裡那杆衡量付出與回報的秤,開始不由自主地重新校準,天平的一端沉沉地向下壓去。
阮小二雖然沒有說話,但那古銅色的臉龐上,喉結同樣不受控製地劇烈上下滾動了一下,原本沉穩的眼神中也迸發出一種強烈而原始的、對食物最本能的渴望。在石碣村,肉食是隻有在年節或是極其偶然的幸運時,才敢稍稍奢望一點的珍饈,平日裡的魚蝦河鮮,根本無法帶來如此紮實、如此飽足、如此令人心安理得的油脂感與熱量。
這濃鬱凶猛、幾乎有些粗野直白的肉香,像是一劑效果強勁的強心針,又像是一碗滾燙的烈酒,瞬間注入了他們疲憊不堪、幾近枯竭的身體和精神深處,點燃了微弱的火苗。
他們隨著嘈雜的人流,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湧入那喧鬨無比、聲浪幾乎要掀翻茅草頂棚的飯堂。眼前的景象更是讓他們瞬間震撼,瞳孔微微放大。
巨大的、散發著木頭清香的木桶裡,堆滿了冒尖的、熱氣騰騰、呈現著誘人黃澄澄顏色的粟米飯,散發著樸實而醇厚、令人安心的糧食香氣。
而旁邊幾個更大的、底下爐火還未完全熄滅、依舊在“咕嘟咕嘟”歡快翻滾著滾泡的黝黑鐵鍋裡,赫然是油亮亮、醬紅色、沸騰翻滾著大塊大塊硬貨的燉肉!肥瘦相間,紋理分明,濃稠的湯汁包裹著每一塊肉,厚厚的、金黃色的油花在表麵肆意地翻滾、破裂,重新凝聚,那致命誘惑的濃鬱香氣源頭,正是這裡!
仔細看去,鍋裡翻滾著的主要是價格相對低廉卻滋味十足的豬下水如肥厚的豬腸、綿軟的豬肺)、帶著不少緊實貼骨肉的大骨棒、以及一些便宜的邊角碎肉。為了增加分量和更好地吸收那豐腴的油水與肉汁,鍋裡還燉煮著大量當季的瓜菜——大塊的冬瓜和瓠瓜被長時間的燉煮搞得近乎半透明,吸飽了濃鬱的、醬色的肉汁,顯得油光水滑,晶瑩剔透,在視覺和味覺的誘惑上,幾乎不比肉塊遜色多少。
旁邊還有幾大盆清湯寡水、隻是略略在滾水裡焯過、保持著翠綠本色的葵菜湯或莧菜湯,算是給這頓油膩大餐提供一點清爽的調劑。
負責分飯的夥夫是個膀大腰圓、滿麵油光、聲如洪鐘的漢子,他拿著長柄的、被磨得鋥亮的大鐵勺,動作麻利至極,如同演奏般在飯桶和肉鍋之間揮舞,嘴裡粗聲粗氣地吆喝著,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新兵蛋子!排好隊!一人一勺飯!自己盛!再到老子這兒來領一勺菜!彆他娘的擠!都有!管飽!吃不夠飯的,自己過來添!菜就這一勺!”
新兵們讓開飯桶的位置,自己用木勺將粟米飯在粗陶大碗裡用力壓實,堆成小山,然後再到他這裡來排隊。隻見他用鐵勺在那翻滾的肉鍋裡深深一攪,精準地撈起滿滿一勺混雜著顫巍巍的肥肉塊、沉甸甸的貼骨大棒骨、油光鋥亮、處理得乾乾淨淨的下水、以及吸飽了油脂和肉汁、變得晶瑩剔透、幾乎要化開的冬瓜塊和瓠瓜塊。
他手腕穩健地一抖,動作流暢,“嘩啦”一聲,這勺內容紮實、油光四溢的肉菜便毫不吝嗇地、重重澆在那一座座金黃色的飯山之上!
滾燙的、帶著濃鬱動物油脂香氣的湯汁迅速浸潤了略顯乾硬的飯粒,醬色油亮的汁水立刻順著飯粒的縫隙流淌下來,滲透碗底,散發出令人理智崩潰、無法抗拒的原始誘惑力。
阮氏兄弟端著手中那沉甸甸、燙手的粗陶大碗,看著碗裡那油汪汪、香噴噴、冒著滾滾白色熱氣的粟米飯上,實實在在覆蓋著一兩塊連著筋膜的帶肉骨頭、幾片深褐色、油亮誘人的豬肺或肥厚的豬腸、還有幾大塊吸飽了肉汁、顫巍巍、半透明、仿佛入口即化的冬瓜或瓠瓜……他們的眼睛都直了,呼吸不自覺地變得粗重而急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碗食物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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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七更是激動得手都有些微微發抖,口腔裡口水瘋狂分泌,如同泉湧,空癟的肚子叫得如同戰場上的擂鼓,一聲響過一聲,震得他自己耳根發麻,幾乎能感覺到胃袋在瘋狂地收縮蠕動。
這碗裡的內容雖然粗獷,甚至帶著些市井的野性,並非什麼精細佳肴,但肉香撲鼻,油水十足,分量紮實得驚人,對於常年處於半饑餓狀態、肚子裡難得有幾兩油水的他們來說,這簡直是夢寐以求、過去隻在最奢侈的夢境裡才敢想象的珍饈!是能救命、能暖身、能給予力量的實實在在的東西!
他們找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在一條被磨得光滑的長條木凳上坐下。阮小七早已按捺不住,幾乎是搶過筷子,也顧不上那食物滾燙灼人,夾起一塊連著透明筋膜、油光閃閃的肥厚豬腸,就迫不及待地塞進了嘴裡。
“唔——!”
滾燙的油脂和爆炸般的濃鬱肉香,混合著醬料那鹹鮮厚重的滋味以及一絲臟器經過精心處理後特有的、令人上癮的風味,瞬間在他那貧瘠已久的口腔裡猛烈地爆炸開來!那韌中帶糯、越嚼越是香氣四溢、滿口流油、豐腴滿足的口感,讓他幸福得頭皮一陣發麻,渾身過電般酥麻,幾乎要控製不住地呻吟出聲!什麼站樁的苦,藤條抽打的疼,腰背極致的酸脹,在這一刻,仿佛都被這口實實在在、凶猛霸道、直擊靈魂的肉味和油脂帶來的巨大滿足感,衝刷得乾乾淨淨,暫時拋到了九霄雲外!
阮小二則顯得沉穩許多,但他眼中閃爍的光芒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用筷子精準地戳起一塊燉得骨肉分離、酥爛入味、帶著不少深紅色緊實貼骨肉的豬大骨,小心地啃食著。骨髓那無與倫比的香滑豐腴、貼骨肉那緊實有嚼頭、越啃越香的質感、以及被濃鬱肉汁完全浸潤後變得鹹香油潤、顆粒分明的粟米飯那紮實飽腹的口感,混合成一種令人從空虛的胃裡一直暖到冰冷心裡、帶來無比踏實和滿足的絕妙滋味。他沉默地、專注地吃著,仿佛在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每一個咀嚼的動作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專注與享受。
胃裡被溫暖、紮實、帶著厚厚油水的食物逐漸填滿的感覺,如同久旱逢甘霖,極大地驅散了身體的冰冷和極致的疲憊,也讓他對“梁山飯糧”這四個字,有了最直觀、最深刻、最原始的血肉認同。這口肉,這碗被油汁浸泡的飯,比任何慷慨激昂的言語、任何空洞響亮的口號,都更具有撼動人心的力量。
阮小五吃得相對斯文一些,但下筷的速度和頻率絲毫不慢。他先飛快地扒拉了一大口被肉汁浸透、油光發亮、香氣撲鼻的粟米飯,感受著那珍貴油脂在舌尖化開帶來的巨大而原始的滿足感,空蕩的胃部發出了歡快的鳴叫。然後,他才不慌不忙地夾起一塊吸飽了濃鬱湯汁、變得晶瑩軟糯、幾乎吹彈可破的冬瓜塊,仔細品味著那肉香的醇厚與瓜菜本身清甜融合在一起的、層次豐富的絕妙滋味。
他一邊快速地進食,補充著消耗殆儘的體力,一邊習慣性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的目光掃過遠處幾張桌子,那裡坐著幾個穿著明顯更挺括體麵、臂膀上緊緊纏著刺眼猩紅布條的頭目模樣的人。他們碗裡的肉塊明顯更大、更多,品質似乎也更好,甚至旁邊還擺著單獨的、油亮亮的醃菜小碟和散發著淡淡酒香的小巧酒壺。這細微的差彆讓他眼神微微一動,心中了然,暗自記下。
他咽下口中美味無比、撫慰身心的食物,將身體向兩個兄弟那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野心說道:“二哥,小七,看到了嗎?吃得苦中苦…這碗裡的油水,就是咱們拚死拚活換來的第一口實實在在的甜頭。以後,咱們得更拚命,更玩命!碗裡的肉,要更大塊才行!得像他們那樣!”他暗暗用眼神朝頭目們所在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目光灼灼。
偌大的食堂裡,充滿了碗筷猛烈碰撞發出的叮當作響、滿足而熱烈的咀嚼聲、啃食骨頭時發出的“嘖嘖”吮吸聲、添飯時粗聲粗氣的吆喝聲以及壓低嗓音的交談聲。那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肉香和油脂的豐腴氣息,如同溫暖的薄紗,彌漫在空氣的每一個角落,溫暖著每一個新兵疲憊不堪、飽受折磨的身心,也悄然在他們那被規矩和汗水衝刷過的心田裡,種下了對梁山、對這碗實實在在、能救命飽飯最初級的歸屬感,和一種願意為之繼續搏命、換取更多“甜頭”的原始動力。
這頓油水十足、紮實頂飽、帶著洶湧葷腥和巨大滿足感的晚飯,如同黑暗隧道儘頭突然出現的光亮,成了這地獄般訓練日裡,一道溫暖而充滿力量的光,暫時熨平了所有的委屈、痛苦和迷茫,給了他們繼續咬牙走下去的、最原始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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