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裕妃?”客氏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她昨日在禦花園,是不是跟皇上說了句,宮裡用度太奢,當效仿周皇後節儉?”
老宮女躬身道:“回娘娘,正是。昨日皇上在禦花園賞梅,張裕妃也在,就跟皇上說了這話,還說宮裡每天用的綢緞都是上等的,金銀器皿也太多,太浪費了,周皇後宮裡就很節儉,勸皇上多學學周皇後,節省開支,補貼邊關。皇上當時還誇了張裕妃幾句,說她心思細膩,懂得為國著想。”
客氏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心思細膩?我看她是心思不正,想借著節儉的名頭討好皇上,還想踩著咱家抬高周皇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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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宮女猶豫了一下,又低聲道:“娘娘,還有一件事,太醫昨日給張裕妃請脈,說她脈象平穩有力,很可能……有了龍種。”
客氏眼中閃過一絲狠毒,手指緩緩抬起,讓小宮女繼續染甲,語氣依舊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有了龍種又如何?在這宮裡,能不能保住龍種,能不能活下去,可不是她自己說了算的。”
小宮女們聽到這話,都嚇得不敢抬頭,隻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生怕惹客氏不快。
客氏看著自己漸漸染上紅色的指甲,輕輕吹了吹,對老宮女道:“既然她身子不適,想節儉,那就遂了她的願,讓她好好靜養。你去尚膳監傳咱家的話,張裕妃宮裡的飲食往後要清淡些,那些油膩滋補的食材,比如燕窩、人參、鹿茸之類的,一概不準送過去,每天隻給粗糧和清水就行,省得浪費。”
老宮女躬身道:“奴婢明白,這就去尚膳監吩咐。”
“還有太醫院。”客氏補充道,“讓太醫院給張裕妃開幾副安神的方子,她不是心思重嗎?安神方正好適合她。記住,要讓王太醫去開,他醫術好,開的方子肯定管用。”
老宮女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連忙應道:“奴婢知道了,這就去安排。”她心裡清楚,王太醫之前因為不肯聽客氏的吩咐,給一個失寵的嬪妃開了墮胎藥,一直跟客氏不對付,這次讓王太醫開安神方,肯定沒那麼簡單,藥方裡定然會加些不該加的東西。
客氏看著老宮女要走,又開口道:“等等。”
老宮女立刻停下腳步,躬身道:“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王太醫要是不肯開方子,或者敢耍花樣,你就告訴他,他兒子在江南當知縣,上個月辦案的時候收了賄賂,咱家手裡可有證據。要是他聽話,好好開方子,這事就既往不咎;要是他不肯,咱家就把證據交給都察院,讓他兒子革職下獄,他也彆想在太醫院待下去。”客氏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
老宮女連忙道:“奴婢記下了,定讓王太醫乖乖聽話,不敢耍花樣!”
“去吧。”客氏揮揮手,重新閉上了眼睛,臉上恢複了之前的慵懶,仿佛剛才說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宮女躬身行禮之後,轉身快步退出殿外,立刻去尚膳監和太醫院傳話。尚膳監的李太監之前求過客氏幫忙,讓自己的侄子入宮當差,這次接到客氏的吩咐,立刻點頭答應,當場下令,往後張裕妃宮裡的飲食隻給粗糧和清水,任何滋補的食材都不準送過去。
太醫院的王太醫接到吩咐後,果然不肯答應,說安神方雖然平和,但張裕妃可能有孕,隨意開藥不妥。老宮女把客氏的話轉告給他,王太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敢拿自己兒子的前途冒險,隻能按照客氏的意思,開了一副安神方,藥方裡加了幾味寒涼的藥材,雖然不會立刻傷及性命,卻能慢慢損傷胎兒,讓胎兒無法保住。
藥方送到張裕妃宮裡,張裕妃看著藥方,心裡有些不安,她雖然不懂醫術,卻也知道安神方不該有這麼多寒涼的藥材。她讓宮女去問太醫院,是不是開錯了方子,可宮女回來稟報說,王太醫說方子沒錯,寒涼藥材是為了清熱降火,幫她安神,對身體沒有壞處。
張裕妃無奈,隻能喝下了藥。從那以後,她每天隻能吃粗糧和清水,身體日漸消瘦,還經常腹痛難忍,精神也越來越差。她幾次想求見皇上,都被客氏的人攔了下來,說她身子不適,需要靜養,皇上正在忙木工活,不便打擾。
五天後,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到客氏宮裡,稟報說張裕妃腹痛不止,渾身無力,看樣子快要不行了。客氏隻是淡淡道:“知道了,讓太醫再去看看,開些止痛藥就行,不用大驚小怪。”
太醫再次去了張裕妃宮裡,看到張裕妃麵色慘白,氣息微弱,心裡清楚是藥方起了作用,胎兒肯定保不住了。他不敢多說什麼,隻能開了一副止痛藥,匆匆離開了。
又過了三天,張裕妃的胎兒果然沒保住,她本人也因為連日來的折磨和失去孩子的悲痛,變得奄奄一息。客氏讓人去稟報皇上,說張裕妃憂懼成疾,藥石罔效,已經快不行了。
天啟帝當時正在木工房裡做一張椅子,聽到稟報後,隻是抬頭愣了一下,然後道:“知道了,讓客氏看著辦吧,彆讓她死在宮裡,不吉利。”說完,就低下頭繼續做木工活,再也沒問過張裕妃的事。
客氏接到皇上的吩咐後,立刻下令,廢黜張裕妃的封號,將她幽禁在彆宮。彆宮陰冷潮濕,連炭火都沒有,張裕妃在裡麵隻待了兩天,就病逝了。
宮裡的宮女太監們都知道張裕妃的死是客氏造成的,卻沒人敢多說一句話,甚至連私下議論都不敢。之前有個小太監私下跟宮女說,張裕妃死得冤枉,被客氏的人聽到了,當場被杖責五十,打得皮開肉綻,然後被發配到苦寒之地,再也沒有回來。從那以後,宮裡的人都嚇得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再提張裕妃的名字,更不敢議論客氏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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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客氏並沒有就此收手,沒過多久,又出了胡貴人的事。胡貴人平日裡性子比較直,說話也不懂得拐彎抹角。那天她在禦花園裡走路,正好遇到客氏帶著一群宮女太監過來,她因為走得急,沒來得及給客氏行禮,就直接走了過去。
客氏當場就怒了,攔住胡貴人,冷聲道:“胡貴人好大的架子,見到咱家都不肯行禮,是沒把咱家放在眼裡,還是沒把宮裡的規矩放在眼裡?”
胡貴人連忙解釋道:“娘娘恕罪,臣妾剛才走得急,沒看到娘娘,不是故意不肯行禮的。”
“沒看到?”客氏冷笑一聲,“這麼大個人站在這裡,你會沒看到?分明是故意的!你以為你是貴人,就可以目中無人了?告訴你,在這宮裡,咱家想讓誰活,誰就能活,想讓誰死,誰就活不了!”
胡貴人性子也倔,忍不住反駁道:“臣妾確實是沒看到,娘娘要是不信,可以問臣妾身邊的宮女。宮裡的規矩臣妾懂,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人!”
“冤枉你?”客氏怒極反笑,“來人,把胡貴人給咱家拖下去,掌嘴二十!讓她好好學學宮裡的規矩,知道該怎麼跟咱家說話!”
旁邊的宮女太監們立刻上前,抓住胡貴人的胳膊,就要掌嘴。胡貴人掙紮著喊道:“臣妾要見皇上!臣妾要跟皇上解釋!”
“見皇上?”客氏不屑地說,“皇上忙著做木工活,哪有時間見你這種不懂規矩的人!你以為皇上會護著你?告訴你,在這宮裡,皇上都要給咱家幾分麵子,你算什麼東西!”
說完,客氏讓人把胡貴人拖回她的宮裡,然後讓人去稟報皇上,說胡貴人目無尊卑,衝撞嬪妃,心懷不軌,意圖作亂,請皇上賜死胡貴人,以正宮規。
天啟帝正在做木工活,聽到稟報後,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行了行了,客氏看著辦吧,彆再來煩朕了。”
客氏得到皇上的旨意後,立刻讓人送去了毒酒。胡貴人看著毒酒,淚流滿麵,卻知道自己反抗不了,隻能端起毒酒,一飲而儘。沒過多久,胡貴人就毒發身亡了。
胡貴人死後沒多久,馮貴人又出事了。馮貴人平日裡跟張裕妃關係不錯,張裕妃死後,她心裡很悲痛,私下跟身邊的宮女說,客氏在宮裡太專橫了,害死了張裕妃,還害死了胡貴人,遲早會遭報應。
沒想到這話被客氏的人聽到了,立刻稟報給了客氏。客氏聽後,怒不可遏,下令把馮貴人抓起來,說她散布謠言,動搖宮規,蠱惑人心,讓她自儘謝罪。
馮貴人哭著求見皇上,卻被客氏的人攔了下來,根本見不到皇上的麵。絕望之下,馮貴人隻能上吊自儘了。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三位嬪妃接連慘死,後宮裡人人自危,沒人敢再跟客氏作對,更沒人敢說客氏一句壞話。皇後周氏知道後,心裡很著急,幾次想跟皇上說,卻都被皇上以忙著做木工活為由拒絕了。周皇後無奈,隻能讓自己宮裡的人謹言慎行,儘量不跟客氏發生衝突,免得惹禍上身。
客氏看著後宮裡人人敬畏自己的樣子,心裡很是得意。她知道,隻要掌控了後宮,掌控了皇上的子嗣,再加上魏忠賢在朝堂上的勢力,他們兩人裡應外合,就能牢牢掌控住這大明的江山,皇上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朝堂之上,早朝的鐘聲已經敲響,文武百官整齊地站在大殿兩側,卻遲遲不見天啟帝的身影。過了許久,魏忠賢身著蟒服,在一眾宦官的簇擁下,緩緩走進大殿,站在了皇上的龍椅旁邊。
百官們見到魏忠賢,紛紛躬身行禮,口稱“廠公”,眼神中滿是敬畏,甚至還有幾分諂媚,沒人敢抬頭看他。
魏忠賢抬手道:“皇上今日身子不適,忙著處理木工活,讓咱家代傳旨意,有什麼奏章,都呈上來吧,咱家會轉交給皇上,再給各位回話。”
百官們連忙應道:“遵旨!”
話音剛落,禮部尚書就率先站了出來,手持奏疏,躬身道:“廠公,臣有本上奏。廠公任職以來,整頓吏治,打擊奸佞,安撫百姓,功績卓著,為大明江山立下了汗馬功勞。臣等伏請廠臣魏忠賢,加恩三等,以彰殊勳,也讓天下百姓知道,皇上知人善任,廠公勞苦功高!”
魏忠賢淡淡道:“加恩就不必了,咱家隻是儘心為皇上辦事,為大明江山辦事,不求賞賜。你先下去吧,奏疏留下,咱家會交給皇上。”
禮部尚書連忙躬身道:“廠公英明!廠公高風亮節,實在令人敬佩!”說完,將奏疏遞了上去,然後躬身退回到隊列中。
禮部尚書剛退下,戶部尚書就站了出來,手持奏疏道:“廠公,臣有本上奏。九邊軍餉籌措艱難,邊關士兵們都快斷糧了,若是軍餉再不湊齊,恐怕會引發兵變,後果不堪設想。之前軍餉短缺,多虧廠公出麵統籌,多方協調,很快就湊齊了軍餉,解了燃眉之急。這次還請廠公再次出麵,統籌軍餉事宜,確保邊關穩定,士兵們能安心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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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點頭道:“九邊軍餉事關重大,確實不能耽誤。你把奏疏留下,咱家會立刻安排人籌措軍餉,絕不會讓邊關士兵斷糧。”
戶部尚書連忙躬身道:“多謝廠公!有廠公出麵,軍餉之事必定能順利解決,邊關也能平安無事!”說完,遞上奏疏,退了下去。
接下來,又有幾位大臣站了出來,有的上奏說地方上有流寇作亂,請魏忠賢派淨軍去鎮壓;有的上奏說地方官員貪墨嚴重,請魏忠賢下令嚴查;還有的上奏說,魏忠賢忠心體國,操勞過度,為了讓魏忠賢身體健康,祈壽延年,請求為魏忠賢建生祠,讓天下百姓都能祭拜魏忠賢,感念魏忠賢的功德。
其中,上奏建生祠的是工部侍郎,他躬身道:“廠公為大明江山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功績堪比周公、召公。為廠公建生祠,不僅能彰顯廠公的功績,還能讓天下百姓都學習廠公的忠心,讓大明江山長治久安。臣請求,在京城建造一座規模宏大的生祠,各省府州縣也都建造生祠,讓天下百姓都能祭拜廠公!”
魏忠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卻還是假意推辭道:“建生祠太鋪張浪費了,如今大明江山還不太平,軍餉短缺,百姓生活也不容易,還是把錢用在刀刃上吧,建生祠的事,以後再說。”
工部侍郎連忙道:“廠公心係百姓,實在令人感動!但建生祠是為了彰顯廠公的功績,讓天下百姓感念廠公的恩德,並非鋪張浪費。臣等願意捐出自己的俸祿,建造生祠,絕不花費國庫的一分錢!還請廠公成全!”
其他大臣也紛紛附和道:“臣等也願意捐出俸祿,為廠公建生祠!請廠公成全!”
魏忠賢看著眾大臣諂媚的樣子,心裡很是滿意,嘴上卻還是道:“既然各位大臣一片心意,那咱家就不推辭了。但生祠不用建得太奢華,簡單樸素些就行,隻要能表達心意就好。”
眾大臣連忙躬身道:“廠公英明!臣等遵旨!”
魏忠賢讓身邊的宦官把所有奏疏都收起來,然後道:“各位大臣的奏疏,咱家都會交給皇上,皇上必定會依議。往後各位大臣辦事,都要儘心竭力,為皇上分憂,為大明江山辦事,若是誰敢偷懶耍滑,或者跟咱家陽奉陰違,可彆怪咱家不客氣!”
“臣等不敢!必定儘心竭力辦事,絕無二心!”眾大臣齊聲應道,聲音帶著幾分惶恐,卻也透著堅定。
魏忠賢滿意地點點頭,道:“今日早朝就到這裡,各位大臣都退下吧,有消息咱家會讓人通知各位。”
“臣等告退!”眾大臣紛紛躬身行禮,然後小心翼翼地退出大殿,腳步輕得幾乎聽不到聲音。
大殿裡隻剩下魏忠賢和一眾宦官,他拿起桌上的奏疏,翻了翻,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意。他知道,這些大臣們都已經被他掌控了,朝堂之上,已經沒人敢跟他作對了。
魏忠賢帶著奏疏,來到木工房。天啟帝正在木工房裡忙碌著,手裡拿著斧頭,正在劈木頭,身上沾了不少木屑,卻絲毫不在意,臉上還帶著專注的神情。
魏忠賢走到他身邊,躬身道:“皇上,今日大臣們的奏疏都在這裡了,請皇上過目。”
天啟帝頭也沒抬,繼續劈著木頭,道:“大伴看著辦就行,朕忙著做椅子,沒時間看這些。隻要不耽誤正事,大臣們怎麼說,你就怎麼批,不用再來問朕。”
魏忠賢躬身道:“老奴遵旨。隻是大臣們請求為老奴加恩三等,還請求為老奴建生祠,老奴覺得不妥,想推辭,可大臣們一片心意,老奴也不好拒絕,還請皇上定奪。”
天啟帝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了魏忠賢一眼,道:“加恩和建生祠都是應該的,大伴為朕辦事,為大明江山辦事,勞苦功高,受得起這些。你看著安排就行,不用跟朕商量。”
魏忠賢連忙躬身道:“老奴謝皇上恩典!老奴必定更加儘心為皇上辦事,絕不辜負皇上的信任!”
天啟帝點點頭,又低下頭繼續做木工活,道:“行了,你下去吧,朕要忙著做椅子,彆再來煩朕了。”
魏忠賢躬身行禮之後,轉身退出木工房,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知道,皇上已經完全信任他了,朝堂之上的大權,已經牢牢掌控在他手裡了。
從那以後,朝堂之上的奏疏往來,幾乎必稱“廠臣”“上公”,大臣們見到魏忠賢,都要避讓道旁,躬身行禮,口稱“九千歲”,有的甚至還會遞上厚禮,想巴結魏忠賢,謀求一官半職。一些諂媚之徒,更是在家中供奉魏忠賢的長生牌位,早晚祭拜,稱之為“堯天舜德,至聖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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