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餓……”
這道詭異的低語,像摻了水的墨汁浸進宣紙般,悄無聲息地在碎星商盟集市的犄角旮旯裡蔓延開來。聲音不大,卻帶著種勾魂攝魄的執著,鑽縫兒似的往人耳朵裡鑽。擺攤的小販手一抖,剛擺好的靈果滾了一地,嘴裡還下意識嘟囔“我是不是也該吃點啥”;打坐的散修差點走火入魔,指尖劍訣亂了套,差點把本命飛劍當成烤紅薯啃;就連蹲在牆角打盹的靈犬,都迷迷糊糊站起來,對著空氣空口嚼了半天。
拾遺閣後院,錢滿倉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原地打轉,山羊胡都被薅掉了好幾綹,嘴裡碎碎念:“完了完了,這邪祟擾得集市不得安生,回頭誰還敢來咱拾遺閣做生意?招牌都要砸咯!”
另一邊的小院裡,麻薯蹲在青石板上,對著一坨正吭哧吭哧努力把自己捏成標準正方體的滾債,苦口婆心地開展“思想教育工作”。
它踮著腳尖,爪子拍了拍滾債那歪歪扭扭的“立方體邊角”,吱呀道:“崽啊,你瞅瞅外麵那家夥,成天擱那兒喊餓,多可憐!依我看,你們指定是遠房親戚——畢竟都揣著股‘逮啥想吞啥’的規則本能,五百年前說不定是一個混沌疙瘩裡的!”
滾債聞言,暫停了往自己邊角上“抹灰找平”的動作,慢悠悠傳遞來一道意念:“關我屁事,我隻想把角捏得更方一點。”
麻薯噎了一下,爪子在背後偷偷搓了搓,又換了個角度循循善誘:“你想啊,那家夥到處喊餓,吵得大家沒法好好修煉,沒法好好賺錢,沒法給你買你最愛的靈穀酥和混沌糖豆……這多影響你乾飯!咱是不是得去感化感化它,讓它彆再製造噪音了?”
滾債的混沌本體晃了晃,傳出一聲疑惑的“咕啾?咋感化?)”
麻薯立刻露出一個堪比老狐狸的“和善”笑容,小眼睛都眯成了縫:“簡單得很!你出去溜達一圈,稍微散點你身上那股……聞起來就特好吃的規則氣息。等它被吸引過來,咱就跟它好好講講道理!”
滾債雖然心智單純,但也沒傻到這份上,瞬間炸出強烈的抗議意念:“你當我是傻的?這分明是拿我當誘餌!”
麻薯早有準備,嗖地一下從頰囊深處掏出個用靈布裹了三層的玩意兒,展開後,一顆流光溢彩的五彩糖豆赫然出現——這是它前些天處理一件“不良混沌資產”時,意外凝結的副產物,蘊含的精純混沌能量,足夠滾債消化半個月。
它捏著糖豆在滾債眼前晃了晃,糖豆表麵的光暈晃得滾債的“視線”都直了:“吱~瞧見沒?事成之後,這寶貝就是你的!)”
滾債的混沌本體當場開始劇烈掙紮,意念裡滿是天人交戰:“咕啾……誘餌……有危險……但是糖豆……好香好想吃……)”
三息之後,對糖豆的渴望完勝對危險的警惕。滾債不情不願地晃了晃身子,算是答應了去當這個“誘餌”。
但麻薯也清楚,讓這麼個連形態都控製不穩、還自帶“見啥吞啥”本能的家夥滿大街晃悠,跟放虎歸山沒啥區彆,指不定還能引來比“餓鬼”更麻煩的東西。
它眼珠子一轉,突然冒出個“絕妙”主意,一拍爪子道:“有了!你先把自己變成一塊會滾的石頭!”
滾債的意念裡滿是不解:“咕啾?為啥變石頭?)”
“你想啊,”麻薯掰著爪子分析,“石頭低調,沒人會注意,而且能滾著走,覆蓋範圍廣,完美符合‘全自動誘餌’的要求!”
滾債琢磨了一下,覺得石頭形態和自己平時的圓球狀態差不離,挑戰性不大。於是它吭哧吭哧憋了半天勁,終於把自己捏成了一塊灰撲撲、表麵坑坑窪窪、看起來跟路邊普通碎石沒啥兩樣,但內部卻隱隱往外冒“混沌”和“模仿”規則香氣的“滾債石”。
“完美!”麻薯滿意地拍了拍這塊石頭,轉頭開始分配任務,“多嘴,你去高空偵察,隨時彙報‘餓鬼’噪音的動向和滾債的位置,不許偷懶摸魚!小綠,你跟在滾債附近,一旦出事,立刻開沉寂屏障保護它——或者說隔離它,彆讓它亂吞東西!阿肥……您老受累,在暗處壓個陣?”
趴在牆頭曬太陽的阿肥甩了甩蓬鬆的尾巴,懶洋洋地舔了下爪子,算是默認。
至此,麻薯牌“全自動誘餌”計劃,正式啟動!
於是,碎星商盟集市上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一塊灰石頭在大街上慢悠悠地滾來滾去,一隻五彩鸚鵡在半空鬼鬼祟祟地盤旋,一灘綠油油的泥巴在石頭不遠處艱難蠕動,而一隻倉鼠和一隻肥貓,則縮在路邊的雜貨攤後麵,腦袋湊在一起,緊張兮兮地盯著前方。
更離譜的是,這塊“石頭”滾動時還狀況百出:先是撞到了賣靈草的攤位腳,差點把人家的百年靈芝碰倒;又被路過的熊孩子當成蹴鞠踢了一腳,滾債當場差點破功變回圓球,還是麻薯在暗處急得吱哇叫,才讓它強行憋了回去。
不過效果倒是立竿見影。“石頭”滾過的地方,那股執著的“餓”聲,果然出現了明顯的停頓,甚至隱隱有了方向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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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了!”麻薯爪子攥得緊緊的,眼睛瞪得溜圓。
多嘴在空中及時傳來彙報,聲音裡還帶著點幸災樂禍:“呱!東邊巷子,那聲音靠近了!……又遠了!這玩意兒還挺謹慎!……又過來了!它絕對是在聞味兒,我都能感覺到空氣裡的饞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