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急淨化協議”——這是出發前，柯爾特和墨淵在神魂潰散前）共同製定的一個極端預案：利用不滅猿魔號上“混沌熔爐”儲存的部分活化混沌能量，通過艦首的“法則擾動炮”進行定向釋放，製造一次小範圍的“法則風暴”。風暴會無差彆地乾擾和破壞範圍內的一切非穩定法則結構，包括時間塵埃和依賴其生存的時蝕獸，為艦隊爭取到脫離的時間窗口。
但代價巨大。
“法則擾動炮”尚未經過實戰檢驗，如此高強度的釋放可能導致炮體本身損毀，釋放的混沌能量風暴也可能對艦隊自身造成不可預測的影響。
最重要的是，不滅猿魔號必須短暫地解除“靜滯引導醫療艙”的部分時間屏蔽，以獲取穩定的能量通道，這會讓袁罡和藍星直接暴露在法則風暴的餘波中。
“沒有彆的選擇了！”
柯爾特看到醫療艙內袁罡的生命體征曲線再次開始劇烈波動，果斷同意了，“執行，星樞，配合計算最佳釋放坐標和能量強度！醫療組，準備應對衝擊！”
“明白。”“收到。”
命令下達，不滅猿魔號的艦首，“法則擾動炮”那七節棱柱開始高速旋轉，表麵紋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暗紅色光芒。炮口前方的空間開始扭曲、折疊，仿佛形成了一個微型的黑洞。
“混沌熔爐”的能量被瘋狂抽取，注入炮體。整個戰艦都因能量的劇烈流動而微微震顫。
“目標區域鎖定！能量填充百分之八十……九十……一百！發射！”
沒有震耳欲聾的轟鳴，沒有刺目的光束。
隻有一道無聲的、深灰色的“波紋”，以炮口為原點，呈扇形向前方擴散開去。
波紋所過之處，空間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起層層詭異的漣漪。
那些半透明的時蝕獸光影，在接觸到波紋的瞬間，就像暴露在陽光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瓦解，化作點點細微的、閃爍的光塵，隨即徹底湮滅。
時間塵埃形成的時空湍流也被粗暴地撫平、打散，區域內的時流速差異急劇縮小，恢複了相對穩定的狀態。
但代價也隨之而來。
“法則擾動炮”的七節棱柱中，有三節表麵出現了清晰的裂痕，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顯然已經報廢。
戰艦內部多處傳來管道破裂和能量泄露的警報。“混沌熔爐”的能量水平驟降至危險的低位。
而最嚴重的衝擊，來自於“靜滯引導醫療艙”。
雖然時間屏蔽隻解除了不到零點五秒，但“法則風暴”的餘波依然穿透了層層防護，衝擊到了艙內。
袁罡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
他額頭上的雙色印記光芒陡然黯淡，中間的金色連接點幾乎熄滅，一道細微的裂痕，出現在印記的邊緣。
藍星則更加無聲，她沒有任何動作，但嘴角緩緩滲出了一縷淡金色的血液，手中世界樹枝乾上那點嫩綠，徹底熄滅，枝乾本身又多了一道深深的、仿佛被時光切割的傷痕。
醫療艙內的生命維持係統發出尖銳的警報，多項指標瞬間跌破了安全線。
“快，穩定劑注射，能量補充！重啟時間緩速場！”醫療組瘋狂地操作著。
艦隊外圍，時蝕獸被清掃一空，時空恢複穩定。護航艦隊雖然各有損傷，但總算脫離了最危險的區域。
鐵砧看著一片狼藉的戰術屏幕，和不滅猿魔號傳來的緊急醫療報告，拳頭重重砸在控製台上。
“報告損失和傷亡。”他的聲音嘶啞。
“磐石級護衛艦，輕微結構性損傷，無戰鬥減員。”
“疾風級偵察艦……四艘中度損傷，兩艘船員出現不同程度的時間侵蝕後遺症，需要緊急治療。另外……‘疾風七號’在之前的混亂中，被時空湍流卷入，信號……消失。”
“不滅猿魔號……‘法則擾動炮’部分損毀，混沌熔爐能量嚴重不足。醫療艙……首領和藍星大人情況危急，引導進程……中斷超過百分之六十，醫療組正在全力搶救。”
一條條報告，冰冷而殘酷。
他們付出了代價，穿越了“時之砂”的陷阱。
但手中的“薪火”，卻已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鐵砧抬起頭，看向前方。漸滅帶的深處，黑暗依舊濃重，未知的威脅依然潛伏。
而他們，還要繼續前進。
帶著傷痕累累的艦船，帶著瀕臨熄滅的希望。
“清理戰場，回收可用物資，重傷員轉移至不滅猿魔號接受治療，艦隊整體航速降低百分之二十，優先確保穩定。”鐵砧下達了新的指令，“星樞，重新規劃航線，尋找相對安全的區域，我們需要休整和……評估還能不能繼續。”
還能繼續嗎？
這個問題，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船員心頭。
他們看向艦隊中央那艘沉默的、傷痕累累的旗艦。
看向那醫療艙中，兩個仍在生死線上掙紮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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