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沙啞的、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像是被強行從深度睡眠中拽了出來。
“喂,誰啊……”
“老杜,是我,蘇晨。”蘇晨的聲音壓得很低,在清晨微涼的空氣裡,顯得格外清晰。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緊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杜衛國似乎坐了起來,聲音也清醒了不少。
“蘇老弟?這……這才幾點啊,你這是又挖到什麼大料了?”
作為南州市電視台的首席記者,杜衛國對蘇晨這個名字的記憶,總是和某些官場大地震聯係在一起。從王振華到“白狐”,這個年輕人就像一條悄無聲息的鯰魚,總能攪動一池深水。
“大料談不上,就是想跟你打聽個人。”蘇晨沒有寒暄,直入主題。
“說。”杜衛國很乾脆。
蘇晨將那張保存下來的照片,通過彩信發了過去。“照片上,跟馮四海握手的那位,我想知道他的一些情況,越詳細越好,尤其是……不太方便見光的那種。”
杜衛國那邊安靜了片刻,大概是在接收和查看照片。幾秒後,他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帶上了一絲凝重。
“趙立春,市裡管經濟的副市長。蘇老弟,你這可不是打聽‘個人’,你這是想捅馬蜂窩啊。”
“我就是好奇。”蘇晨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好奇?”杜衛國的聲音裡帶上了一點老記者的職業性嘲諷,“上一個對鳳山集團‘好奇’的同行,去年冬天,連人帶車掉進了護城河。一家三口,一個都沒上來。警方結論是,疲勞駕駛,意外。”
聽筒裡,杜衛國每一個字都咬得很重,像是在用語言給蘇晨描繪一幅冰冷的圖景。
蘇晨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他當然知道杜衛國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在用他們這個圈子裡的方式,發出最嚴厲的警告。
“我知道了。”蘇晨說,“謝謝你,老杜。”
“我可什麼都沒說。”杜衛國立刻撇清關係,“我就是勸你,年輕人,彆太氣盛。馮四海那尊佛,不是南州這點水能淹的。他那功德金身,亮得晃眼,誰想去摸一下,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會不會被燙掉一層皮。”
功德金身?
蘇晨的腦海中,係統關於馮四海氣運的描述一閃而過。看來,在普通人眼中,馮四海的“人設”已經堅固到了神佛的級彆。
“我明白了。”蘇晨沒有再多問,掛斷了電話。
車內,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蘇晨沒有發動車子,他再次點亮手機屏幕,那張趙立春與馮四海親切握手的照片,占據了整個視野。
照片上的趙立春,五十歲左右,身材微胖,笑容和煦,一副標準的領導派頭。而他身邊的馮四海,笑容更加慈和,甚至帶著幾分謙遜,像一個德高望重的長者,在接受晚輩的致意。
兩個人的氣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和諧,融洽。
蘇晨的目光,卻穿透了這層表象。
他將心神沉入係統,視野中的世界,瞬間被無數交織的氣運線條所覆蓋。他將所有的解析能力,全部聚焦於手機屏幕上的那張照片。
【正在進行深度氣運解析……目標鎖定:馮四海、趙立春。】
照片,在係統的視野裡,變成了一個二維的氣運模型。
馮四海的頭頂,那層“功德金光”依舊耀眼,像一層鍍在神像上的金箔,散發著柔和而聖潔的光芒,讓人見之便心生敬仰。這層金光,厚實而純粹,確實如杜衛國所說,足以抵禦絕大多數常規的厄運與詛咒。
然而,蘇晨的目光,卻直接穿透了這層金箔。
金箔之下,是深不見底的、粘稠如石油的“罪惡黑氣”。
那不是一片死氣沉沉的黑,而是一個正在緩緩旋轉的、巨大的黑色漩渦。漩渦之中,仿佛有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在沉浮,有無數隻絕望的手在掙紮,發出無聲的哀嚎。
他們,就是那些被“基因優化液”抽乾了生命本源氣運的犧牲品。他們的痛苦、他們的絕望、他們被毀掉的人生,全部化為了最精純的“罪惡”業力,成為了滋養這個黑色漩渦的養料。
而在這黑色漩渦的核心,蘇晨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一絲絲,一縷縷,如同蛛網般纖細,卻又帶著黃金般質感的金色絲線,從那黑色的漩渦中心,延伸出來。
這些金線,與那層“功德金光”截然不同。
功德金光,是聖潔的,溫暖的,帶著普渡眾生的偽善。
而這些金線,卻是冰冷的,銳利的,充滿了侵略性與控製欲。它們像一條條擁有生命的毒蛇,悄無聲息地探出黑色漩渦,然後,精準地纏繞向某些特定的人。
【檢測到特殊變種氣運:金錢咒縛!】
【類型:支配型腐蝕型言靈咒縛。】
【效果:以龐大的‘罪惡’業力為能源,將純粹的金錢欲望凝練成一種具有強力腐蝕與控製效果的氣運絲線。被絲線纏繞者,其自身官運、財運將被緩慢侵蝕、同化,心智會潛移默化地受到‘金錢至上’的法則影響,最終徹底淪為咒縛源頭的附庸與傀儡。】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判定:這是一種比直接賄賂更高級、更隱蔽的控製手段。它腐蝕的不是官員的操守,而是他們的‘氣運’本身。一旦被纏上,除非有更強大的力量介入,否則終生無法擺脫。】
蘇晨的目光,死死地盯著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