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途的辦公室裡,空氣仿佛凝固了。
那張照片,那行文字,像一塊燒紅的烙鐵,印在手機屏幕上,也印在蘇晨的瞳孔裡。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威脅,這是來自馮四海的戰書。一封沒有署名,卻人儘皆知的戰書,直接遞到了南州市委秘書長的辦公桌上。
蘇晨的心沉到了穀底,他幾乎能預見到周鴻途接下來的雷霆之怒。
然而,周鴻途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這位市委大管家隻是靜靜地看了幾秒鐘,然後,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劃,那條足以在南州官場掀起一場小型地震的短信,被他乾脆利落地刪除了。
仿佛那隻是一條發錯的垃圾短信。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手機放回桌麵,抬眼看向蘇晨,眼神裡沒有怒火,隻有一種冰冷的、近乎漠然的平靜。
“看到了?”周鴻途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這就是他的回應。簡單,粗暴,但很有效。”
蘇晨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他不是在威脅你,他是在威脅我。”周鴻途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帶著嘲諷的弧度,“他是在告訴我,我的人,踩過界了。他用這種方式,提醒我這個市委秘書長,南州這片地界上,誰,才是真正製定規矩的人。”
蘇晨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背脊升起。他一直以為自己麵對的是馮四海,卻沒想到,對方從一開始,就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了自己身後的周鴻途身上。
“你之前那套示弱的把戲,演得不錯。”周鴻途重新坐回寬大的辦公椅,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成功讓他覺得你隻是個有點小脾氣,但掀不起風浪的年輕人。所以,他選擇用這種方式,敲山震虎,直接來找我這個‘大人’談話。”
蘇晨的臉上有些發燙,他原以為天衣無縫的布局,在這些老手眼中,竟是如此的透明。
“那我……”
“現在,輪到我們回應了。”周鴻途打斷了他,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你去市公安局,報案。”
“報案?”蘇晨一愣。
“對,報案。”周鴻途的語速不快,但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把你今天遇到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一字不漏地,向他們複述一遍。車胎被紮,被人跟蹤,在巷子裡被人用刀指著。記住,隻陳述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實。不要提我的名字,不要提馮四海,更不要夾雜任何你自己的猜測和分析。”
蘇晨的心猛地一跳,他瞬間明白了周鴻途的意圖。
這不是一次尋求正義的報案。
這是一次投石問路。
一塊石頭,投入南州市公安局這潭深水裡,看它能濺起多大的水花,又能驚動水下多少潛藏的魚。
這是一次精準的政治探測。
“我明白了。”蘇晨點頭,心中再無半分慌亂。
“去吧。”周鴻途擺了擺手,“記住,你隻是一個受了驚嚇,走投無路,隻能相信組織的普通乾部。拿出你剛才在樓下那副樣子,演得像一點。”
蘇晨走出秘書長辦公室時,感覺自己像是剛剛從一場無形的風暴中心走出來。他不再刻意偽裝,因為此刻,他內心的震動與後怕,是真實存在的。
他沒有耽擱,直接下樓,打車前往市公安局。
莊嚴的國徽下,市公安局的大樓顯得肅穆而威嚴。蘇晨走進大廳,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獨有的、屬於執法機關的緊張氣息。
在前台說明來意後,他被一名年輕警員,帶到了刑偵支隊的一間辦公室。
接待他的是刑偵支隊三大隊的隊長,李衛東。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身材敦實,皮膚黝黑,一雙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看起來精明乾練,卻又透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
“市委辦的蘇主任?”李衛東給他倒了杯水,態度很客氣,但眼神裡帶著幾分審視,“坐。說說吧,怎麼回事?”
蘇晨坐了下來,將自己從早上出門發現車胎被紮,到被金杯車挑釁,再到被本田雅閣跟蹤,最後在小巷裡被兩名混混持刀威脅的整個過程,冷靜而詳細地複述了一遍。
他遵循著周鴻途的囑咐,全程隻陳述事實,沒有添加任何主觀判斷。
但在敘述的同時,他的心神,已經沉入了係統,所有的解析能力,都聚焦在麵前這位李隊長的身上。
【目標人物:李衛東。】
【氣運狀態:赤紅色的“正義”氣運,純度較高,但外層被一層灰黑色的“疲憊”與“壓抑”氣運所包裹,光芒暗淡。】
這是一個好警察。蘇晨的心裡,有了初步的判斷。
李衛東一邊聽,一邊飛快地做著筆錄,表情越來越凝重。當蘇晨說到那兩個混混因為自己提到了“市公安局王局”而落荒而逃時,李衛東的筆尖,在紙上頓了一下。
“他們還說了什麼?”李衛東追問。
蘇晨看著他,平靜地拋出了那顆準備好的“石頭”。
“他們沒說什麼。是我警告他們,讓他們回去告訴雇主,他的遊戲我接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把照片發給紀委,讓紀委去查查他們背後那位喜歡‘投資未來’的馮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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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董事長”五個字一出口,辦公室裡的空氣,瞬間凝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