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纏繞了多年的棉線,終於斷了。
它無聲地落在地上,像一段被斬斷的過往。
蘇晨的手指還保持著拉扯的姿態,指尖能感覺到棉線斷裂時那一下輕微的彈動。辦公室裡靜得可怕,隻有他自己的呼吸聲,和窗外被高樓切割得支離破碎的風聲。
他沒有立刻翻開檔案。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這間在黑暗中現出輪廓的辦公室。
這裡是南州市委辦公室綜合二科,權力的神經末梢,信息的集散中心。每一份文件,每一次電話,都可能牽動著這座城市數百萬人的命運。而他,蘇晨,現在是這裡的副科長,甚至擁有了深夜獨自留在這裡的特權。
桌上那把泛著冷光的備用鑰匙,就是周鴻途無聲的授命。
蘇晨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了一年多以前。
那時候,他還是市史誌辦的一個愣頭青,是整個單位公認的“官場黑洞”。他記得自己那張辦公桌,桌上的仙人掌養一盆死一盆,喝口涼水都能嗆到。同事們看他的眼神,是排擠、是輕視,是看著一個可以隨時拿來背鍋的工具。
他還記得那個油膩的馬主任,唾沫橫飛地給他灌著“年輕人要敢於承擔責任”的迷魂湯,那道惡毒的【替罪咒縛】像一張無形的大網,當頭罩下。
如果不是係統在最後一刻激活,他的人生,恐怕在那一刻就已經被定了性——一個履曆上帶著汙點,永無出頭之日的倒黴蛋。
蘇晨的嘴角,勾起一個無人察覺的、冰冷的弧度。
他現在還記得,當自己用一套“功勞太大,我不敢要”的話術,將那道【替罪咒縛】反轉為【功高震主】,並成功嫁接到馬主任自己身上時,對方那副心花怒放、自以為占了天大便宜的蠢樣。
那是他第一次,品嘗到“言靈”的力量。
從那天起,他的人生軌跡,徹底偏離了既定的航線。
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而是變成了一個披著羊皮,揣著利刃的獵手。
他想起了王振華,那個位高權重、氣運金光護體的市府辦副主任。也想起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外甥吳宇,一個被野心撐得看不清自己幾斤幾兩的草包。
舅甥二人,一個想利用他當槍使,一個想踩著他往上爬。他們在他麵前上演了一出“狗咬狗”的鬨劇,卻不知道,他們所有的內鬥與猜忌,都在他的冷眼旁觀和暗中挑撥下,加速了彼此氣運的崩塌。
當王振華在紀委的車裡,流下悔恨的淚水時,他身上逸散出的龐大負麵氣運,成了蘇晨仕途上第一塊最堅實的墊腳石。
而吳宇,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公子哥,最後在自己的“安慰”和【崩潰咒縛】的雙重打擊下,變成了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
扳倒王振華,讓他為父親洗刷了部分冤屈,也讓他第一次窺見了水麵之下的冰山一角。
一張神秘的字條,將他引向了代號“白狐”的退休領導。
那是他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老狐狸”。那個看似與世無爭、深居簡出的老人,身上那股強大的【隱世高人】氣運,以及言語間綿裡藏針的【試探言靈】,都讓蘇晨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官場博弈。
與“白狐”的交鋒,不再是簡單的氣運掠奪,而是智謀、耐心與偽裝的全麵對抗。
他潛入“清流雅集”,在那些人精紮堆的地方,扮演著一個恭敬好學的晚輩,用“以退為進”的策略,在言靈的刀光劍影中,一步步探尋著對方的權力網絡。
他永遠也忘不了,當他發現父親也曾是“清流雅集”的一員,並因為試圖反抗而被排斥、構陷時,內心那份滔天的恨意。
最終,“白狐”倒了。倒在他自己織就的權力網和財富咒縛的反噬之下,也倒在蘇晨與那位心懷不甘的紀委老領導的內外夾擊之下。
父親的沉冤,至此,才算真正得以昭雪。
蘇晨以為,這已經是終點。
可市委領導的“考驗”,又將他扔到了一個全新的戰場——問題叢生的基層單位。
他麵對的,不再是某個具體的敵人,而是一種更可怕的東西:彌漫在整個單位的【衰敗氣運】,領導的【甩鍋俠】氣運,和同事們身上那深入骨髓的【麻木咒縛】。
在那裡,他第一次意識到,他的言靈,不僅可以用來戰鬥,還可以用來建設。
他用【激勵】言靈,喚醒那些被遺忘的員工內心的微光;他用【承諾】言靈,為一個走投無路的老百姓建立信任;他用【正氣】言靈,對抗地方惡勢力的【恐嚇咒縛】。
當那個被欺壓多年的老百姓,帶著全家人的【感恩咒縛】向他道謝時,那股純粹而溫暖的正向氣運回流到他身上,讓他第一次感覺到,力量的增長,除了掠奪,還有守護。
從一個爛攤子,到一個先進單位。
他用自己的方式,將一潭死水,重新攪活了。
而這一切,都為他贏得了進入市委核心的門票。
然後,就是這短短的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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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委辦公室,這個他曾經隻能仰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