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起電話，開了免提，但聲音調得不大，剛好能讓旁邊的孫德勝隱約聽見。
“喂，老張啊？……對對，是我……什麼？你說李副市長？哪個李副市長？”蘇晨的語氣帶著一絲刻意製造的困惑。
電話那頭，自然是一片忙音，這通電話根本就是蘇晨算好時間打給自己的。
他皺著眉頭，對著電話繼續“表演”：“哦哦……你說的是退了休的那位李長青副市長啊！……你說他當年在白馬鄉的時候，特彆關照過一個扶貧乾事？叫……叫王斌？哎，這名字怎麼有點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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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孫德勝手裡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他那雙原本因為八卦而發亮的眼睛，此刻瞬間瞪得溜圓，耳朵豎得像兩隻雷達。
李長青！
這個名字在南州官場，尤其是“本土派”的圈子裡，如雷貫耳。那是文國棟當年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是“文係”的一員大將！
蘇晨仿佛完全沒注意到孫德勝的異樣，他繼續對著電話，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說：“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現在發改委的王斌副主任吧！原來他跟李副市長還有這層淵源啊……我還以為他真是個沒背景的老好人呢……行了行了，先不說了，我這有客人。”
蘇晨掛斷電話，一臉歉意地看向孫德勝：“不好意思啊孫主任，一個同學，就喜歡聊些陳年舊事。”
孫德勝哪裡還聽得進他的話，他整個人都像是被點了穴，呆坐在那裡。他的腦子裡，剛才那幾個關鍵詞正在瘋狂地排列組合：王斌、李長青、白馬鄉、破格提拔……
一條隱藏極深的線，被串起來了！
原來王斌不是什麼中間派的妥協人選，他是“文係”埋下的棋子！“本土派”和“學院派”鬥得你死我活，結果是要給那個退而不休的“老領導”做嫁衣？
這口氣，他咽不下！“本土派”更咽不下！
孫德勝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頭頂那團橙色的氣運，劇烈地翻湧起來，其中夾雜著憤怒、猜忌，還有一種自以為發現了驚天大秘密的興奮。
蘇晨在心中，對著他那團混亂的氣運，輕輕施加了一道言靈。
【言靈：植入暗示！】
【效果：強化目標剛剛獲取的信息，使其深信不疑，並產生強烈的分享和示警衝動。】
孫德勝猛地站起身，手裡的文件也顧不上了：“小蘇，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個急事，文件我先放這，回頭再來簽！”
說完，他火燒屁股一樣，一陣風似的衝出了辦公室。
蘇晨看著他的背影，端起孫德勝那杯幾乎沒動的茶，走到窗邊，慢悠悠地澆進了那盆君子蘭的花盆裡。
他知道，那顆被他精心包裝過的“炸彈”，已經被一個最完美的信使，送進了“本土派”的核心陣營。
接下來，他隻需要等待。
等待混亂的降臨。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周鴻途的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他的首席秘書小張一臉驚慌地闖了進來：“秘書長，不好了！”
周鴻途皺起眉：“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小張喘著粗氣，語速極快：“剛才……剛才本土派的幾位，聯合向組織部提出了異議，全票否決了對王斌的考察提名！而且……而且他們還說，‘學院派’推薦的幾個候選人也存在‘嚴重問題’，要求一並重新審查！現在……兩邊在組織部辦公室，已經快吵起來了！”
周鴻途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滿是錯愕。
怎麼會這樣？
上午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之間，局勢就徹底失控了？“本土派”瘋了嗎？這種全麵開戰的打法，隻會兩敗俱傷！
他困惑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坐在對麵的蘇晨。
蘇晨正低著頭，安靜地用鋼筆抄寫著一份文件，仿佛外麵的一切喧囂，都與他這個小小的“辦事員”無關。
但周鴻途分明看到，蘇晨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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