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蘇秉德研究員。】
那一行幽藍色的字符,沒有溫度,沒有情感,像一塊從萬年冰川裡鑿出的墓碑,靜靜地立在漆黑的屏幕中央。
蘇晨的身體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流動。
他不是蘇晨。
在這一刻,在這座被時間遺忘的地下墳墓裡,他成了他的父親,蘇秉德。
係統用最冰冷的方式,承認了父子的傳承。這並非溫情,而是一種殘酷的諷刺。父親當年用這個身份,試圖揭開地獄的蓋子,而如今,兒子繼承了這個身份,繼續他未竟的事業。
那隻砸在控製台上的手,傷口處的鮮血已經凝固,傳來陣陣鈍痛。這疼痛像一根錨,將他即將被巨大悲慟與憤怒衝散的神智,死死地釘回了現實。
時間不多。
“臨時最高權限”,這五個字意味著他打開的隻是一扇隨時會關閉的窗。
蘇晨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那股混雜著消毒水、塵土與腐敗的空氣灌入肺裡,嗆得他一陣咳嗽。他沒有理會,隻是用那隻完好的手,在布滿灰塵的控製台上,快速操作起來。
沒有圖形界麵,隻有最原始的、如同上古時代的命令行窗口。一行行綠色的代碼在屏幕上飛速滾動,像一場無聲的瀑布。
蘇晨的手指在那個隱藏的觸控鍵盤上敲擊著,速度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他不懂這些複雜的代碼,但他能看懂最基本的目錄結構。
【project_ark】
【subject_data】
【og】
【re_authorization】
一個個帶著死亡氣息的文件夾,在他麵前敞開了大門。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進入了那個名為【re_authorization】核心授權)的目錄。
他要找的,不是實驗數據,不是失敗的案例。他要找的,是那個敢於啟動這一切,敢於將一位市委乾部變成“零號”的,幕後黑手。
回車鍵按下。
目錄展開,裡麵隻有一個文件。
一個被加密的、紅色的文件。
【project_ark_fina_approva.pdf】
【方舟計劃最終批準書.pdf】
蘇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伸出手指,點向那個文件。
【文件已加密,需要二級授權。】
一行提示跳了出來。
“二級授權?”蘇晨的眉頭緊鎖。
他已經擁有了“臨時最高權限”,為什麼還需要二級授權?這就像皇帝拿到了玉璽,卻被告知打開寶庫還需要一把普通門鎖的鑰匙。
這不合邏輯。除非……
“普羅米修斯協議”本身,就是“老領導”設計的陷阱之一。他允許這個後門存在,但他給這個後門,又上了一道鎖。他算準了,就算有人能猜到“普roetheus”,也無法拿到這最核心的批準文件。
何等的自負,何等的謹慎。
蘇晨的目光再次落回父親的日記殘頁上。
【……實驗室所有權限,與‘老領導’虹膜、指紋綁定……】
虹膜、指紋……
蘇晨的目光,在黑暗中緩緩移動,最後落在了主屏幕下方,一個毫不起眼的、蒙著厚厚灰塵的凹槽上。那是一個指紋掃描儀。
他忽然明白了。
二級授權,就是“老領導”本人的生物信息。
這是一個死循環。
蘇晨靜靜地看著那個指紋掃描儀,一秒,兩秒……
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冰冷的、近乎猙獰的笑容。
“老領導,你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點。”他對著空氣,輕聲低語,“你算不到,十五年後,站在這裡的,是蘇秉德的兒子。”
他緩緩抬起那隻鮮血淋漓的右手。
“係統,激活氣運嫁接功能。”
【氣運嫁接已激活。】
“目標:蘇秉德日記殘頁上的血跡。”
【目標已鎖定。正在解析血跡中殘留的氣運信息……】
“嫁接對象:我右手傷口處的鮮血。”
【嫁接指令收到。正在將目標氣運‘蘇秉德正氣印記’,臨時嫁接至宿主血液中……】
蘇晨的腦海中,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那幾頁泛黃的日記上騰起,如同一條活過來的小龍,瞬間鑽入了他右手的傷口之中。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溫熱與劇痛的感覺,從傷口處傳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另一種靈魂。
他緩緩伸出手指,將那沾染著自己與父親兩代人鮮血的指尖,輕輕地按在了那個冰冷的指紋掃描儀上。
他賭的,不是技術,是血脈。
他賭的,是這個由“老領導”親手建立的、冰冷殘酷的係統,在它的最底層邏輯裡,是否還殘留著對它的創造者之一——蘇秉德研究員——最原始的識彆印記。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掃描儀的瞬間。
滴——
一聲清脆的、不同於之前任何警報的提示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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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描儀的邊緣,亮起了一圈柔和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