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振華!雖然比現在年輕許多,聲音也更尖銳,但那種獨特的腔調,陸遠一聽就認了出來。
石長青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劉振華同誌,你這是什麼意思?技術問題,就應該實事求是,談什麼單純不單純?”
劉振華輕笑一聲:“石局長,你彆激動嘛。我說的不是技術,是……政治。你想想,這個項目是縣裡今年的頭號工程,是向地區獻禮的重點項目,地委的領導都來看過好幾次了,現在你突然說要增加預算,還要延期,你讓縣委的臉往哪兒擱?讓羅書記的臉往哪兒擱?”
錄音裡的羅書記,應該就是提拔劉振華的那位老書記。
吳教授急切地反駁:“可這是安全問題!人命關天!”
“哎,吳教授,話不能這麼說。”一個全新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這個聲音一出現,陸遠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一種溫和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感。他的普通話非常標準,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但語調裡卻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技術問題,要為大局服務嘛。我看,問題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專家的意見,也要辯證地聽取,不能被某些危言聳聽的論調給綁架了。”
石長青似乎被激怒了:“你說誰危言聳聽?這是科學!你這是在拿全縣百姓的生命開玩笑!”
那個溫和的聲音冷了下來:“石長青同誌,注意你的態度。你是在跟誰說話?我告訴你,這個項目,必須按時、按預算完成。這是命令。至於技術上的細節,我相信我們工程隊裡的同誌們,有智慧解決。如果解決不了,那就是負責人的能力問題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接紮向了石長青的要害。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錄音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隻能聽到石長青粗重的喘息聲。
片刻後,劉振華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諂媚和“出謀劃策”的機靈:“領導說的是。我看石局長就是太鑽牛角尖了,認死理。要不這樣,這件事您彆管了,我來協調。我保證,既能按時完工,又能把‘安全隱患’這個帽子,穩穩地戴在……該戴的人頭上。”
那個溫和的聲音“嗯”了一聲,似乎很滿意:“小劉這個同誌,腦子還是靈活的。那就這麼定了。散會吧。”
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
陸遠僵坐在椅子上,耳機裡隻剩下“沙沙”的電流聲,他卻久久沒有摘下。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
這盤磁帶,記錄的不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討論,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他們謀殺了一個英雄的政治生命,謀殺了一個學者的職業生涯,也謀殺了一個本該造福一方的民生工程。
石長青的“剛愎自用”,吳教授的“生活作風問題”,年輕工程師的“能力不足”,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短短十幾分鐘的對話裡,找到了源頭。
這是一份塵封了三十年的……冤案鐵證!
劉振華在這場陰謀中,扮演了一個急於上位的、卑劣的幫凶角色。而那個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領導”,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他用溫和的語氣,說著最冰冷的話,輕描淡寫之間,就決定了幾個人的命運和一個重大工程的生死。
這個人是誰?
三十多年前,能讓劉振華如此諂媚,能用“命令”的口吻對戰鬥英雄出身的局長說話,他在當時,身居何位?
陸遠的腦海裡,【信息整合】能力瘋狂運轉。他閉上眼睛,記憶宮殿中,安河縣三十多年的人事檔案、會議紀要、新聞報道,如同星辰般亮起。
他開始搜索。時間:1985年前後。事件:白馬河項目。關鍵詞:領導、羅書記、權力……
無數張麵孔在他腦海中閃過,又被一一排除。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他衝到一排存放舊畫報的架子前,翻出了一本1984年的《安河畫報》。畫報的封麵,是地委領導來安河縣視察的新聞照片。
照片上,當時的縣委羅書記正陪著一位身材高大、麵帶微笑的中年領導,在那位領導的身後,一個年輕人正亦步亦趨地跟著,臉上是謙卑而又熱切的笑容。
那個年輕人,正是劉振華。
而那位地委領導……
陸遠死死地盯著照片上那張溫和儒雅、令人如沐春風的臉,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張臉,他太熟悉了。
雖然過去了三十多年,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但那雙眼睛,那種獨特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微笑,幾乎沒有改變。
就在上個月,市電視台的晚間新聞裡,還播報了他退休後熱心公益、為貧困學生捐款的先進事跡。新聞裡,主持人用無比崇敬的口吻,稱呼他為——德高望重的老領導,前任市人大常委會主任,方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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