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的瞬間,楚風眼中再無半分猶豫。
他率先轉身,沿著那道深不見底的冰裂邊緣,毫不遲疑地向下滑去。
阿蠻和蘇月璃對視一眼,默契地跟上,雪狼則緊隨其後,矯健的身影在幽暗中如一抹銀色閃電。
四周是萬年玄冰,寒氣刺骨,但四人腳下的通道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切割過,平整而陡峭。
手電的光束掃過兩側的冰壁,一幅幅巨大而古老的壁畫赫然映入眼簾。
那壁畫的風格粗獷而血腥,刻畫的不是豐功偉績,而是一場慘烈的獻祭。
第一幅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被族人環繞跪拜,他親手剜下自己的雙眼,鮮血淋漓。
第二幅畫,男人被綁在祭壇上,胸膛被剖開,一顆燃燒著火焰的心臟被活活取出。
第三幅畫,那雙被剜下的眼睛和燃燒的心臟,在烈火中被融為一體,鑄成了一枚閃爍著妖異紅光的獨瞳。
最後一幅畫,那枚血肉鑄成的瞳被鑲嵌在一座巨大神像的眉心,神像之下,無數扭曲的黑影被鎮壓,發出無聲的咆哮。
“是初代守陵人……”蘇月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傳說他以身飼魔,用自己的血肉鑄就了鎮魔之瞳,將邪神元無相封印。”
楚風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副剜眼焚心的壁畫。
就在他的指尖無意識地觸碰到冰壁上那顆被剖出的心臟圖案時,一股鑽心劇痛猛地從他的左眼裂痕中炸開!
“唔!”楚風悶哼一聲,眼前的一切瞬間被無儘的血色覆蓋。
無數混亂的畫麵和聲音湧入他的腦海。
他“看”到了一座由白玉雕琢而成的宏偉祭壇,一位身穿祭司袍的人正虔誠地將一枚古玉放入祭壇中心的凹槽。
那古玉,正是他胸口的那塊母玉!
緊接著,一個陰冷而怨毒的意念在他腦中響起:“不夠……還不夠……千年的輪回,祭司的血肉隻能滋養我,卻無法讓我重塑真身……我需要一個容器,一個能承載‘天眼’之力的容器……”
畫麵飛速流轉,曆代祭司的身影如走馬燈般閃過,他們都在重複著同一個動作——向母玉獻祭。
而那個陰毒的意念則在母玉中不斷壯大,不斷低語:“快了……就快了……當‘天選之人’出現,當他用自己的血喚醒古玉,他便會成為我最完美的容器……”
楚風猛地掙脫幻象,背心已被冷汗濕透。他劇烈地喘息著,
原來如此!
原來他能得到古玉,能覺醒左眼,根本不是什麼天命所歸,而是元無相橫跨千年的一個陰謀!
自己,從一開始就是被選中的“容器”!
“楚風,你怎麼了?”蘇月璃扶住他搖晃的身體,關切地問道。
楚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搖了搖頭,眼神卻變得比腳下的玄冰還要冷冽:“沒事,隻是想通了一些事。”
他不再去看壁畫,帶著一股決絕的殺意,繼續向下。
越是深入,周圍的寒氣竟詭異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灼人的熱浪,仿佛正從冰窟的深處向上蒸騰。
當他們終於踏足冰窟底部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為之窒息。
這裡竟是一個巨大的熔爐般的空間,腳下的冰層晶瑩剔透,冰麵之下,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血色紋路清晰可見,它們如同生物的脈絡一般,正有節奏地明滅閃爍,散發著恐怖的高溫。
“心火脈絡……”阿蠻臉色凝重,“傳聞守陵心臟跳動所產生的能量,會形成這樣的脈絡。我們已經到了核心。”
在他們與洞窟中央那座巨大的祭壇之間,隔著一道數十米寬的深淵,深淵下銀光流動,正是之前見過的地肺銀火。
阿蠻沒有絲毫猶豫,抽出背後的苗刀,刀鋒在地麵的脈絡上一劃!
“嗤啦——”
一聲刺耳的銳響,被劃開的脈絡中,狂暴的銀火瞬間噴湧而出,卻被苗刀上附加的某種力量約束,在深淵之上凝聚成一道狹長的銀色光橋。
“快!它撐不了多久!”阿蠻低吼道。
三人一狼飛速衝過光橋,穩穩落在中央的祭壇之上。
祭壇完全由黑曜石構成,表麵冰冷,卻同樣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是‘血契三問’!”蘇月璃一眼就認了出來,她曾在一本殘缺的古籍上見過拓本。
她飛快地念道:“第一問:汝可知,此行為逆天,永墮無間?第二問:汝可知,此行為斷情,六親緣絕?”
她念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最關鍵的第三問,被一大片早已乾涸凝固的暗紅色血汙所掩蓋。
那血汙仿佛擁有生命,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蘇月璃咬了咬牙,用袖口用力拂去上麵的塵垢。
當最後一個字顯露出來時,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第三問:你可願……以身為祭,永鎮幽冥?”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阿蠻沉默了,蘇月璃也沉默了。
這是一個比死亡更殘酷的抉擇,它意味著永恒的囚禁與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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