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眼深處的青銅巨棺上浮時帶起的暗流撞在楚風腳下的懸浮石台上,激起的水花在金光裡碎成金粉。
小地脈的驚叫像根銀針紮進他耳膜:“楚哥哥!
沈老鬼要搶晶核!
歸葬陣的氣流轉向了,那些咒文在往晶核裡鑽!“
楚風沒動。
他盯著掌心那枚流轉著龍鱗紋路的晶核,靈瞳在眼眶裡微微發燙——此刻他的視野裡,整個海眼像被剝去了外殼的胡桃,岩層間遊走的地氣化作赤紅金紋,原本被沈萬金篡改的陣法脈絡正順著逆轉的咒文瘋狂收縮,目標直指晶核中心。
“他以為倒轉陣法就能把晶核變成活祭爐。”楚風喉間溢出低笑,指尖輕輕撫過晶核表麵的裂痕,“但他忘了,海眼不是墳。”
靈瞳突然泛起刺目的金光,他能“看”到更深處:那些被沈萬金用邪術封印的守陵族祖靈正從岩層縫隙裡鑽出來,他們的魂魄泛著幽藍微光,眼窩裡空空洞洞——和他記憶裡那個暴雨夜,灰布衫男人按進他眼窩的金瞳,是同樣的形狀。
“它是守陵人的眼睛。”楚風對著晶核低語,左手按上心口,那裡還殘留著方才扯下左眼晶石時的灼痛,“而我,才是它的瞳。”
話音未落,晶核突然在他掌心震顫。
原本順著咒文倒灌的地氣像被掐住脖子的蛇,猛地調轉方向,順著楚風的手臂竄入經脈。
小地脈的金蛇尾巴“唰”地纏上他手腕,靈體特有的涼意順著皮膚滲進去:“楚哥哥的血在燒!
是’以瞳養脈‘!“
楚風咬著牙沒吭聲。
龍蛻晶核裡的精元正順著他的任督二脈橫衝直撞,每過一處大穴便灼出一道金紋——那是龍鱗的雛形,從心口開始,沿著鎖骨爬向脖頸,在左眼下方凝成一片細碎的金斑。
他能聽見骨骼發出“哢啦”輕響,不是疼痛,是某種被封印了二十年的力量在蘇醒。
“月璃!”他突然抬頭,聲音混著青銅編鐘的餘韻穿透海水,“虛眼!”
海麵上,蘇月璃正跪坐在搖晃的小船上。
她的虛眼此刻完全睜開,眼白泛著病態的青灰,卻映出海底翻湧的金光。
聽到楚風的呼喚,她猛地扯下頸間的玉佩——那是蘇家家徽,和她貼身戴著的半塊古玉嚴絲合縫拚在一起,露出中間刻著的“守陵”二字。
“守陵族誡,目現者執律。”她的聲音帶著某種古老的韻律,像是從喉嚨裡滾出的咒語,“以虛為引,以實為錨,反溯執念,歸其本途。”
阿蠻的手在她後背按得更緊了。
苗地巫族的血陣正順著他指尖的血線爬滿船舷,每一道血紋都在吞噬他的生命力;雪狼的狼嚎穿透雨幕,三千裡外昆侖雪頂的石人眼中,兩道金光正順著雲層疾馳而來。
蘇月璃能感覺到,虛眼的視野裡,原本指向“獻祭雙目”的陣法光流突然扭曲,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線頭,硬生生扯向相反方向——“反溯執念”。
海底,楚風的靈瞳突然與蘇月璃的虛眼同時爆亮。
兩道金光穿透千米海水,在巨棺正上方交彙成一個金色光繭。
小地脈尖叫著竄進光繭,金蛇尾巴拍打著虛空:“是’雙目同啟‘!
可你們不是同源......“
“我們是。”楚風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他能感覺到蘇月璃的虛眼在光繭另一端,像另一隻屬於他的眼睛——守陵族的血脈,破妄靈瞳的傳承,此刻在天地間連成一線。
“轟!”
巨棺的震顫幾乎掀翻整座海眼。
青銅棺蓋裂開半尺寬的縫隙,黑霧像活物般湧出來,在半空凝聚成沈萬金的虛影。
他的臉還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可脖頸以下卻在不斷腐爛,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你們懂什麼?!
我隻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