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著海腥味漫過斷崖時,楚風的指尖在門框上懸了三息。
他能清晰感知到掌心下腐朽木紋裡遊走著的地脈,像母親當年在冬夜給他捂手時,血脈裡那點不肯熄滅的暖意——原來那些被他當作幻覺的“心跳聲”,是整座山岩在呼吸。
“你們不是在等我回來……”他喉結動了動,聲線比海風更輕,“是把我走過的路,重新走了一遍。”
碎石突然在腳邊滾動。
蘇月璃瞳孔微縮,看著那些棱角分明的礁石塊像被無形的手牽著,沿著某種螺旋軌跡排列成半圈暗紋——正是歸源碑殘片裡浮起過的“引魂道”。
她想起昨夜蹲在篝火邊,阿蠻用蠱蟲替楚風續命時,自己鬼使神差燒了父親的考古筆記。
火焰裡浮起父親臨終前用血寫在扉頁的“燈滅則道絕”,可此刻昭明燈明明燃得比星子還亮,她胸口卻像被挖走了塊肉,空得發疼。
“阿蠻。”她攥緊腰間的洛陽鏟,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我是不是漏看了什麼?”
蹲在石紋邊的苗疆青年沒抬頭。
他的指尖剛觸到石紋邊緣,三隻赤蠱就“唰”地從耳道竄出,繞著楚風的背影盤旋三匝,最後齊齊釘在他後頸大椎穴位置。
阿蠻的喉結動了動,聲音像磨過粗陶:“他的魂……不在這副皮囊裡。”
話音未落,雪狼的低吼聲炸響。
這頭昆侖野人的後裔毛發根根倒豎,肌肉緊繃如鐵鑄的弓,竟直撲向楚風空無一人的後背!
蘇月璃剛要喊“小心”,就見一道黑影破風而來——是枚裹著珊瑚礁碎屑的青銅鈴,正是楚風在南海沉船墓裡被暗箭射落的那枚!
銅鈴懸在楚風額前三寸,鈴舌瘋狂撞擊內壁,發出的不是普通脆響,而是讓灰鴉義眼瞬間迸裂的高頻嗡鳴。
“是共振!”灰鴉捂住右眼,指縫滲出黑血,“這鈴聲的頻率……和歸源碑啟動時的波動一模一樣!”他踉蹌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瞳孔驟縮,“幽陵會的人能破解這種頻率?不可能——除非他們拿到了……”
“子午線偏移三寸,龍脊斷口有活氣。”楚風閉著的眼睫顫動,銅鈴的嗡鳴在他“心眼”裡化作一行斑駁古篆。
那是他在唐陵主墓坍塌前,用血刻在墓頂的警示。
當時他以為整座地宮會被流沙永遠封死,可此刻那些字跡竟像活了過來,在他意識海翻湧成一片血色浪潮。
“他們在用借命續脈術。”灰鴉的聲音突然沙啞,他扯下染血的義眼,露出下方猙獰的機械眼眶,“每日獻祭一魂,連祭百日,能讓死墓重開。我在幽陵會見過類似的陣——”他突然頓住,盯著楚風掌心的銅鈴,“他們已經開始了。”
楚風的手指突然收緊,精準扣住銅鈴下墜的軌跡。
他沒睜眼,嘴角卻勾出抹極淡的笑:“所以他們以為我埋在南海了,就沒人能發現墓門開了?”
回應他的是昭明燈的暴鳴。
那團金焰先是猛地縮成豆粒大小,下一刻“轟”地竄起十丈高,光柱裡浮起幅模糊影像:蜿蜒如巨蟒的山脈間,一座石製龍脊斷裂處正滲出幽綠霧氣,數十個穿戰術背心的人影跪伏在地,中央那人舉著根青銅權杖,杖首鑲嵌的幽藍寶石,赫然是歸源碑前那枚吞噬過他鮮血的“葬星核”。
“該進去了。”楚風鬆開銅鈴。
那枚鈴“當啷”墜地,卻在觸及石紋的瞬間消失不見。
他抬起腳,跨過半腐的門檻。
藤屋的氣味湧上來。
黴味混著鬆脂香,和記憶裡母親用破布擦桌子時的味道重疊——那時他七歲,蹲在木桌下數螞蟻,母親的手在桌沿留下兩個淺淺的手印,說等雨停了就去鎮裡買糖。
此刻積灰的木桌上,那兩個小手印還在。
楚風的手指懸在手印上方半寸,喉結動了動:“媽,這次換我守著了。”
海風突然灌進屋子。
昭明燈的光在窗外一閃,徹底熄滅。
蘇月璃下意識轉頭,就見最後一縷燈芯餘燼沒入楚風後頸——像顆極小的金痣,在他青灰色的衣領裡忽明忽暗。
“燈滅了?”阿蠻的蠱蟲“唰”地縮回耳道,他望著黑下來的斷崖,聲音裡有少見的惶惑。
“沒滅。”灰鴉盯著楚風的背影,機械眼球重新亮起冷光,“它換了個地方燒。”
屋內,楚風伸手拂去木桌上的積塵。
童年的手印與他現在的掌紋重疊,像兩條時間長河在此刻交彙。
他轉身合上吱呀作響的木門,光線被截斷前的最後一瞬,眾人看見他在屋內唯一的破蒲團上坐下,雙手緩緩結起某種古老法印——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手勢,卻讓每個人的後頸泛起涼意,仿佛有什麼沉睡的龐然大物,正被這動作輕輕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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