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宮裡的石屑還在簌簌往下掉,蘇月璃後背抵著潮濕的岩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方才畫符的位置。
那道用她鮮血繪就的歪斜符紋泛著暗褐,像塊燒糊的糖,明明該隨著昭明燈焰熄滅而消散,此刻卻像被釘進了石頭裡,每道歪扭的線條都在微微發燙。
她垂眸盯著自己發抖的手。
方才畫符時的灼痛不是錯覺——那根本不是她的記憶。
五歲的楚風蹲在老宅東廂房,用炭塊在石灰牆上塗了個太陽,太陽下畫了三條腿的小人,說這是“能跑過野狗的小霸王”。
第二天他被母親揪著耳朵擦牆,卻在半夜發現,那歪歪扭扭的炭痕竟被刻進了牆裡,用指甲摳都摳不掉。
“原來是鎖鑰。”蘇月璃輕聲呢喃,喉間泛起血腥氣。
她終於明白楚母為何在鎮魂陣眼裡藏這個——破妄靈瞳覺醒時,暴走的能量會被童年最純粹的“不想成為”的執念牽引,就像困獸撞進預設的籠子。
可那個為兒子設下防備的女人,早死在了國家特勤的槍口下,死時手裡還攥著枚青銅鈴。
“蘇小姐!”阿蠻的低喝驚得她抬頭。
苗疆青年正半蹲著,從背包裡摸出枚泛著青灰的骨雕羅盤,指骨表麵還沾著暗褐色的血漬。
他將羅盤放在兩人中間的碎石上,抬頭時額間的銀飾晃了晃:“陰骨羅盤隻能測活人魂跡,您要——”
“滴我的血。”蘇月璃扯斷發間銀簪,刺破指尖。
暗紅血珠墜在盤心的刹那,羅盤突然發出蜂鳴,指針轉得像團黑霧,“哢”地一聲指向正北。
那方向不是楚風肉身所在的廢棄道觀,而是地脈深處某個虛無的點。
阿蠻的臉色白得像糯米紙:“這不是尋魂,是‘迎神’!您用他的童年印記勾動了守道殘念,現在整個地脈都在共鳴!”話音未落,左側碎石堆裡傳來極輕的“叮”——一枚鏽跡斑斑的青銅小鈴正懸在半空,鈴舌輕顫,像是被無形的手撥了一下。
雪狼的低吼像滾過石縫的悶雷。
這個昆侖野人的後裔突然弓起背,肌肉在獸皮短衫下繃成鐵索,朝著蘇月璃身後的虛空撲去。
他的拳頭帶起風聲,打在空氣裡卻激起漣漪般的波紋,仿佛那裡站著個看不見的影子。
“寄燈使!”灰鴉的刀出鞘時帶著龍吟。
前特務的瞳孔縮成針尖,寒刃劃破虛空,斬斷一縷黑霧。
那黑霧落地化作焦土,露出半截青麵獠牙的鬼臉:“幽陵會的老把戲,他們要在意識歸墟裡截殺覺醒者。這盞燈從來不止要容器,還要替罪羊!”
蘇月璃咬碎舌尖,腥甜在口腔炸開。
她猛地抬手,精血噴向空中,血霧裡浮起半透明的符文:“既然你們想搶人——”她額心突然泛起淡金紋路,竟是楚風破妄靈瞳的倒影,“那就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執燈人!”
血霧驟然凝結成網,將那看不見的影子罩住。
影子發出刺耳的尖嘯,開始撕扯血網。
蘇月璃的銀眸裡泛起血絲,後背的岩壁被她指甲摳出深痕。
就在這時,那枚青銅鈴突然“轟”地炸裂,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四周。
所有人本能閉眼,再睜眼時,一道熾白火線正穿透地宮穹頂,像根刺向天空的銀針。
“砰!”
雪狼的拳頭砸在地麵,震得碎石亂濺:“他的意識……在往上衝!”
蘇月璃突然笑了,血從下巴滴在金紋上,卻掩不住眼底的亮:“他在順著銅鈴的軌跡回來。”
千裡外的廢棄道觀裡,風雨不知何時停了。
地窖的磚縫裡滲出青苔,一具枯瘦軀體躺在草席上,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他左眼的眼皮動了動,瞳孔深處突然亮起一點金芒,像黎明前最暗時刻的第一顆星。
簷下銅鈴輕響,這次是兩聲。
地窖裡,那具軀體的左手手指微微蜷起,似乎想抓住什麼。
他的左眼金芒漸盛,右眼卻仍閉著,像被某種更沉重的東西壓著。
而在那片歸墟裡,楚風的意識正隨著熾白火線攀升。
他“看”見了母親的影子——不是記憶裡的模糊輪廓,而是清晰的眉眼。
她站在光裡,手裡攥著那枚青銅鈴,輕輕搖動。
“小風。”她說。
楚風的意識凝聚成實體,朝著光的方向伸出手。
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正在將他往人間拽——是蘇月璃的血符,是阿蠻的羅盤,是雪狼的拳頭,是灰鴉的刀,是那兩聲穿透千裡的銅鈴。
“我回來了。”他說。
地窖裡,那具軀體的左眼完全睜開了。
金芒流轉間,他緩緩坐起,右手按在胸口,那裡有個淺淺的印記,像枚鈴鐺的形狀。
他的右眼仍閉著,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仿佛在等待什麼。
簷下銅鈴又響了,這一次,聲音裡多了絲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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