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黴味混著血腥氣鑽進鼻腔,楚風跪在青磚上的膝蓋早已沒了知覺。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恐懼,是靈瞳蛻變帶來的灼燒感正順著視神經往腦子裡鑽。
右眼睜開的瞬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世界:青磚縫隙裡的地脈流氣呈暗紫色翻湧,梁上積塵的每粒浮灰都裹著微弱的生命殘息,連自己滴落在地的血珠,都在地麵畫出的紋路裡泛著妖異的金紅。
“偽人格共鳴......”他喉間溢出低笑,指尖蘸著血在最後一個陣眼補上半枚狼牙。
雪狼的狼牙帶著體溫,那是方才離彆時對方硬塞給他的,說“山裡的狼崽子護窩”。
此刻這枚牙嵌入陣心,原本零散的能量線突然纏成了團,像被風吹動的蛛網。
楚風左眼的金芒閃了閃,終於捕捉到三百步外那輛黑車的波頻——和灰鴉體內被幽陵會植入的信標晶體產生了共振。
他早算好了。
灰鴉說過,信標程序每三小時會自動上傳宿主位置,但幽陵會不知道,三天前他用破妄靈瞳替灰鴉修複舊傷時,在傷口裡種下了半粒銅錢的銅鏽。
那是他在潘家園撿漏的宋代厭勝錢,刻著“大定通寶”,本是鎮宅用的,此刻卻成了反向追蹤的引子。
“楚風!”
蘇月璃的傳音在識海炸開,帶著山風的涼意。
他能想象她此刻站在山頂老槐樹下,發梢被夜風吹得亂飛,銀眸裡映著星子:“他們進穀了,三輛車,帶頭的戴金絲眼鏡,臂章是督查組——假的。”
“按計劃。”楚風用舌尖抵破腮幫,腥甜湧進嘴裡,他將血混著唾沫吐在陣眼中央,“你帶著阿蠻去後山老墳包,雪狼守左,灰鴉斷右。
等我信號。“
“你......”
“月璃。”楚風打斷她,左手按在右眼上,那裡的黑暗正在翻湧,“我右眼能看見因果線了。
他們要的不是我,是燈。“
傳音戛然而止。
地窖外傳來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很慢,像老貓在撥弄獵物。
楚風扶著牆站起來,後背的冷汗早把襯衫黏在磚牆上。
他摸出腰間的考古鏟,刃口還沾著自己掌心的血,在月光下泛著暗紅。
梁上的積塵簌簌落下,他借著陰影翻身上梁,動作輕得像片葉子——這是雪狼教他的,昆侖野人的潛伏術。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戴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率先跨進來,皮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嗒”地響。
他肩頭的“文物安全督查組”臂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可楚風右眼掃過的瞬間,那臂章裡滲出縷縷黑氣,像腐爛的蚯蚓。
男人懷裡的探測儀瘋狂震動,他低頭看了眼屏幕,嘴角咧開:“找到了......守燈人血脈,果然在這裡。”
楚風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探測儀的信號越強,說明對方越確信目標在此。
他摸出那枚裹著朱砂的銅錢,指腹蹭過錢孔裡係著的紅繩——這是蘇月璃上周在城隍廟求的平安符,被他拆了編在銅錢上。
“啪!”
銅錢破空而出,精準砸在男人左腳鞋跟的暗格裡。
楚風左眼金芒大盛,清晰看見暗格裡的微型發射器被銅錢撞得偏移了三毫米,能量波反彈的瞬間,灰鴉體內的信標程序突然開始逆向讀取——那是他用阿蠻骨笛裡的巫族咒文改寫的,此刻正把男人的麵部輪廓、骨齡、甚至後頸的朱砂痣,原封不動傳回幽陵會總部。
“誰!”男人猛地抬頭,金絲眼鏡滑到鼻尖,露出一雙泛著青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