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裂穀邊緣的寒風卷著雪粒抽在臉上,像無數把小刀子。
楚風踉蹌著邁出光痕殘跡,左肩的玉俑殘片還嵌在肉裡,右腿深可見骨的傷口結著血冰,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砸出個血坑。
他卻仰頭望著夜空,幽藍靈瞳裡翻湧著星河——星辰的位置與三年前分毫不差,可某些星宿間的連線正泛著暗紅,像被誰用橡皮輕輕擦過又勉強補上。
“楚風!”
一道暖香撞進懷裡。
蘇月璃的指尖剛觸到他肩膀,就被冰碴子硌得一縮,抬頭時眼眶已經發紅:“你眼角那道疤......是燒出來的?”她聲音發顫,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眼角那道像燃儘燈芯的疤痕。
楚風低頭看她,喉結動了動。
三年裡在倒影世界啃食記憶碎片時,最常想起的就是這雙總愛狡黠彎起的眼睛。
他咧嘴笑,血珠順著嘴角滲進衣領:“是燈芯斷時,濺出的最後一滴火。”話音未落,後頸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掌——雪狼裹著腥氣的狼皮鬥篷,粗糲的手掌按在他後心輸送熱流:“活的。”簡單兩個字,尾音卻發顫。
營地篝火劈啪作響。
阿蠻蹲在昏迷的導師身旁,骨刀挑開獸皮袋,灑出的骨粉在雪地上勾勒出青紫色紋路,每撒一把就低吟一句聽不懂的巫語;灰鴉半跪在篝火另一側,金屬義指敲著從冰川裂縫裡撿來的殘卷,義眼發出幽綠的光:“晶核紋路......和三年前鬼市截獲的信號源吻合。”
楚風盤膝坐下,將晶核碎片抵在眉心。
靈瞳運轉的瞬間,眼前景象驟變——他看見市中心廣場上,戴紅領巾的小學生指著宣傳欄念:“長城是突厥人修的防禦工事”;博物館展櫃前,講解員對著商鼎標簽笑:“這不過是商周時期的普通炊具”;甚至連街角賣煎餅的老阿婆都在和顧客嘮:“炎帝黃帝?
那都是編的神話罷了。“
“他們在用‘集體懷疑’喂養偽史。”楚風猛然睜眼,喉頭一甜,血沫濺在晶核上。
他攥緊碎片,指節發白:“隻要足夠多人不信,真實曆史就會被抹消。”
蘇月璃的手“啪”地拍在石桌上。
她向來塗著玫瑰色甲油的指甲此刻裂了道縫,是剛才在冰壁上攀爬時磕的:“就像鬼市的畫皮妖,你看不見它的真麵目,它就真能變成你心裡的怪物。”她從背包裡摸出塊蒙布殘片——正是楚風下鬥前塞給她的那塊,藍焰印記還泛著淡金色,“我用血祭過。”
楚風接過蒙布,咬破導師指尖擠了滴血上去,心火從掌心竄出。
火焰騰起的刹那,眾人眼前浮現出畫麵:深不見底的井底,石壁刻滿反向銘文,每道紋路都在滲出黑霧,像無數條蛇遊向地麵。
“言塚井。”灰鴉的金屬義齒咬得咯咯響,“十二時辰一次的遺忘漣漪,原來源頭在這兒。”他指著畫麵裡井底的黑潮,“正麵打再多勝仗都沒用,老百姓隻要開始懷疑自己的根......”
“他們就贏了。”楚風接完這句話,反手割開掌心。
鮮血滴在晶核上的瞬間,整座冰川發出悶雷般的轟鳴。
他的靈瞳裡,那些在城市上空遊走的黑霧突然頓住,像被扯住了線頭。
“小心!”
雪狼的怒吼震得篝火亂晃。
他龐大的身軀驟然暴退三步,熊皮靴在冰麵上犁出兩道深溝,右手握拳砸向岩壁——看似完整的冰壁“哢嚓”裂開,露出嵌在裡麵的黑曜石樁,頂端的眼球晶體正詭異地搏動。
“怨引樁·終版。”灰鴉的義眼劇烈閃爍,“能引爆地脈,還能接收放大偽史信號......”他話音未落,楚風已經一步跨到樁前。
右瞳幽焰暴漲,破妄靈瞳穿透黑曜石的刹那,他渾身劇震——樁心裡浮動著一團渾濁的意識,不是人類的念力,更像某種腐爛的、靠吞噬否定而生的東西。
“無名之主?”楚風嗤笑出聲,“不過是條寄生在文明裡的蛀蟲。”他抬手心火化刃,藍焰刀光劃過的瞬間,黑曜石樁轟然碎裂。
可下一秒,井底傳來尖嘯,冰川表麵爬滿反向符文,像活物般朝眾人腳下蔓延。
“封印反噬!”阿蠻猛地扯住蘇月璃的手腕往後拽,“再不退會被抹成‘不存在的人’!”
楚風卻站著沒動。
他望著腳下蔓延的符文,突然將晶核碎片塞進左眼眶。
劇痛如潮水般湧來,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裡炸開。
雙瞳同時燃起幽藍火焰的刹那,他看見時間夾縫裡漂浮著一團腐爛的書頁集合體,正通過九墓共鳴試圖擠入現世。
“想改寫曆史?”楚風抹去嘴角鮮血,聲音裡帶著燒紅的鐵釺刺進冰麵的銳響,“行啊......我先把你寫進‘該死的傳說’裡。”
話音未落,他縱身躍向井口。
藍焰裹著身影墜入黑暗的瞬間,蘇月璃猛地撲過去抓住他的蒙布。
殘片上的藍焰印記燙得她掌心發紅,她卻攥得死緊,望著黑洞洞的井口喃喃:“這次......彆連名字都燒沒了。”
井口下方傳來悶雷般的轟鳴,混著某種粘稠的、類似於紙張腐爛的聲響。
黑暗中,楚風感覺有無數冰涼的“手”在拽他的衣角——那是被偽史吞噬的記憶殘片,在最後時刻抓住了活人的溫度。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在完全墜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破妄靈瞳捕捉到掌心未乾的血痕——那是他用三年時間,在時間長河裡刻下的,屬於活人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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