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浪頭突然炸開。
那滴滲自青銅巨門的血珠在殘碑上暈開“楚風”二字後,竟如活了一般,在海水中翻卷出暗紅絲線,像無數條小蛇逆著洋流竄向天空。
楚風正擦著嘴角的血,忽然瞳孔驟縮——他分明看見自己左胸位置的皮膚下,有同樣的紋路在遊走,像被人用燒紅的針在血肉裡繡字,疼得他踉蹌半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楚風!”蘇月璃的驚呼混著海浪聲撞進耳膜。
她剛把數據卡塞進考古儀,抬頭就見他額角青筋暴起,蒼白的臉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紅。
楚風按住胸口,喉間泛起腥甜。
他能感覺到某種牽引力從海底直鑽天靈蓋,仿佛有雙無形的手正攥著他的魂魄往深海裡拖。
破妄靈瞳自動張開,視野裡那道符文鏈不再是單純的血色,而是交織著母淵特有的幽黑能量——這哪是普通的血?
分明是母淵用他的血脈當線,記憶當餌,織就的“命契烙印”。
“月璃,定位東海坐標。”他咬著牙扯出半絲笑,“他們想把我當鑰匙,現在這鑰匙......開始反噬鎖芯了。”
話音未落,蘇月璃的考古儀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全息投影裡,原本暗下去的九大節點再次泛起紅光,地底靈脈的熱力曲線像被火燎的綢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她指尖翻飛調出衛星熱成像,額角滲出細汗:“七十二小時,最多七十二小時,靈脈就會像被戳破的蜂窩,崩解的氣浪能掀翻半個中國!”
阿蠻突然悶哼一聲。
他不知何時盤坐在地,掌心貼著青石板上的陣眼,脖頸處的巫族圖騰泛著幽藍微光。“更毒的招在後麵。”他聲音發啞,右耳還沾著未乾的血漬,“幽瞳社在節點裡埋了‘替罪樁’——等靈脈炸了,所有怨氣都會順著地脈纏上楚風,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罵他是災星。”
雪狼猛地攥緊刀柄。
他護在眾人外圍,狼耳護腕上的青銅紋路正隨著呼吸起伏,“那怎麼辦?”
蘇月璃突然扯開背包,從中抽出一卷泛黃的帛書。
她指尖蘸著口水快速翻頁,發梢被海風掀起又落下:“《葬經殘卷》裡說過,天地經緯崩解時,需用’真名之器‘引氣運重構。”她抬頭看向楚風掌心那盞碎裂的青銅燈,“這燈......是你母親當年剜目獻祭鑄的命燈,燈芯是她的魂,燈油是你的血。
現在能當鑰匙的,隻有它。“
楚風低頭看向掌心裡的碎片。
燈身原本的玉色更濃了,像要滲出血來。
記憶突然閃回二十年前的雨夜,母親渾身是血塞進他懷裡的銅盒,還有她染血的手撫過他眼睛時說的話:“小風,這燈不是鎖,是火。”
“阿蠻的八卦圖能擋反噬嗎?”他突然問。
阿蠻扯下腰間的苗銀鈴鐺,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
血珠落在青石板上,瞬間勾勒出逆向八卦的紋路:“能擋七成,但剩下三成......”
“剩下的我扛。”雪狼打斷他。
這個向來沉默的昆侖後裔直接踏進八卦圖外圍,雙掌重重按在地上。
他後頸的狼頭刺青突然活了般蠕動,體內傳來骨骼錯位的脆響,“我昆侖血脈本就是鎮山的,替你扛點怨氣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