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國際會議中心的水晶吊燈在首座眼前晃成一片模糊光斑。
他攥著紅酒杯的手青筋暴起,杯壁在指節擠壓下發出細碎的裂響。
“首座先生,關於網傳您在終焉殿懺悔的視頻……”記者的提問像根細針,精準紮進他發疼的太陽穴。
視頻彈窗突然在大屏幕上炸開。
畫麵裡,穿黑袍的男人背對著敦煌飛天壁畫,喉結滾動著吐出每個字:“幽瞳社百年間盜掘秦陵地宮、血祭三星堆神樹、在羅布泊用活人喂養屍王……”
首座的瞳孔劇烈收縮——那分明是他的聲線,連喉結抖動的頻率都與自己如出一轍。
更致命的是,視頻最後三秒的玉牌特寫:暗青色玉麵刻著“幽”字,底部三圈密紋像盤繞的蛇,那是隻有曆代首座才知的傳承標記。
“不可能!”他踉蹌撞翻座椅,紅酒潑在定製西裝前襟,“我昨晚還在巴黎參加文物論壇!”
記者席炸成一鍋沸水。
美聯社記者舉著錄音筆衝上來:“可玉牌密紋與您去年捐贈給盧浮宮的幽瞳社典籍完全吻合!”東京電視台的攝像機懟到他鼻尖:“有目擊者稱,您三天前出現在東海漁村!”
首座突然捂住左胸。
那道暗紅紋路已爬到鎖骨,像條活物在皮膚下啃噬血肉。
他想起三小時前接到的線報——東海青銅巨門處發現首座信物。
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他終於明白:從血珠在殘碑暈開“楚風”二字的瞬間,這局就已經布好了。
而此刻的東海漁村,蘇月璃正蹲在篝火旁調試投影儀。
她熬夜熬得眼尾泛紅,卻仍在往u盤裡塞最後一段代碼:“黑客組說半小時後覆蓋全球三十七個媒體平台,包括幽瞳社自己的官網。”
楚風靠在礁石上,破妄靈瞳映出玉牌表麵流轉的幽黑能量。
他指尖輕輕撫過“幽”字刻痕,靈瞳突然捕捉到一絲極淡的銀芒——那是不屬於母淵的意識波動,像被揉皺的絲帛,裹著若有若無的記憶碎片。
“影子?”他低聲喚道。
礁石陰影裡泛起漣漪,模糊的人形逐漸凝實。
影子的麵容與楚風有七分相似,卻更蒼白些,右眼處有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疤痕——那是蘇月璃在試煉場用手術刀替他剜出屍蠱時留下的。
“你……”楚風喉結動了動,“是自願留在玉牌裡的?”
影子抬手,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歪扭的字跡。
他的動作很慢,像在回憶如何控製這具由能量構成的身體:“歸墟……崩塌時……母淵……意識混亂……”最後三個字浮在空中時,他的指尖突然頓住,很慢很慢地拚出:“我想……見她。”
篝火劈啪炸響,火星濺到蘇月璃發梢。
她隨手拍掉,抬頭正看見礁石旁若隱若現的人影。
“楚風?”她喊了一聲,人影瞬間消散。
楚風低頭看向玉牌,喉嚨發緊。
他想起試煉場裡那個總沉默著替他擋刀的影子,想起蘇月璃舉著消毒棉追著給影子處理傷口時的嘟囔:“你這木頭,疼了不會喊啊?”
“阿蠻!”他轉身走向臨時搭起的帳篷,“血偶準備好了嗎?”
阿蠻正蹲在草席上,麵前擺著個陶甕。
甕裡浮著具半透明的人形,皮膚下能看見青紫色的蠱蟲在血管裡遊弋。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甕口,陶甕立刻騰起白霧:“用我養了十年的赤焰蠱溫著,能維持三天。”
雪狼靠在帳篷門口,狼耳護腕上的青銅紋路泛著冷光。
他盯著血偶,突然伸手掐住對方脖頸。
影子的臉在血偶表麵浮現,卻沒有掙紮:“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