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道身影靜立如雕,唯有那道白袍人背對著眾人,立在深不見底的裂口前。
地宮裡的潮氣突然變了味道,像極了楚風童年時,母親在灶房煮艾草湯的清苦氣息。
“破妄。”楚風低喝一聲,琉璃色瞳孔泛起漣漪。
靈瞳穿透層層灰霧,卻見白袍人周身流轉的不是煞氣或陰毒,反而是一片霧蒙蒙的淡金色——那是他記憶裡最清晰的情緒色彩,母親臨終前撫著他發頂時,掌心溫度在空氣裡暈開的光。
更詭異的是,有極輕的呼喚像遊絲般鑽進耳骨:“小風......”尾音像被揉皺的棉絮,是隻有童年時母親才會用的軟調,連蘇月璃都不曾知曉的乳名。
“楚風!”蘇月璃的羅盤“哢”地炸出火星,她指尖沾著磁粉的手在發抖,“看指針!”青銅羅盤的磁針本該指向北方,此刻卻像被磁鐵吸住般,針尖直勾勾紮向楚風心臟位置。
她突然想起《葬經殘卷》最後一頁邊角的批注,用朱砂寫得歪歪扭扭:“情執不滅,則淵門不開。”喉頭發緊,“母淵......可能不是組織,是個人。”她攥緊羅盤的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個困在時間裡,不肯放手的‘你’。”
阿蠻的招魂燭“噗”地爆成三截。
他蹲在地上,指尖染著蠱血的手懸在半空,瞳孔裡映著燃燒的香灰——那些本該盤旋上升的灰燼,此刻竟逆著重力凝成數字,三百零七。“魂齡......”他聲音發澀,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三百年零七個月。”
雪狼的骨刀“當”地砸在青石板上。
他原本弓著的脊背猛地繃直,像被無形的巨手推了一把,踉蹌著撞在青銅柱上,嘴角滲出黑血。“阻......”他抹了把嘴,喉間滾出低吼,還想再衝,卻被楚風抬手攔住。
楚風的指尖在身側微微發抖。
他望著那道背影,腳下突然泛起模糊的紋路——是童年舊居的青磚,縫裡還嵌著他八歲時摔碎的玻璃彈珠;再邁一步,紋路變成大學教室的水磨石,前排課桌的“早”字塗鴉正對著他;第三步,青石板上凝出母親墳前的苔蘚,露水順著指尖滴進記憶裡的小坑。
“你終於來了......”
蒼老卻溫柔的聲音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楚風的耳膜。
他呼吸一滯,看著那道身影緩緩轉身。
是老年版的自己。
盲了的雙眼凹陷成兩個黑洞,臉上布滿刀刻般的皺紋,每道褶皺裡都凝著暗紅的血痂。
最讓楚風窒息的是對方掌心的古玉——和他胸口那枚殘片嚴絲合縫,連裂痕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我是初代楚風。”老人空洞的眼窩轉向他,“千年前為鎮靈災,以自身為基建母淵。”他枯瘦的手指撫過古玉,“可我見不得後來者重蹈覆轍,便分裂出十二個分支,想找條’無人犧牲‘的路......”他突然笑了,笑聲裡浸著化不開的苦澀,“執念越深,係統越瘋。
最後我成了自己造的’神‘,困在這裡,等那個叫’小風‘的孩子。“
楚風的喉結動了動。
他想起方才融合十二段記憶時,有個“他”在實驗室跪了三十年,解剖自己眼睛前最後寫的日記:“媽媽,我好像迷路了”;有個“他”抱著愛人跳進熔爐前,在對方手心畫的小太陽。
此刻心焰瞳雖已返璞歸真,卻還是燙得眼眶發酸。
“你錯了。”他聲音發啞,伸手扯下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疤痕——那是母親當年在火海裡,用碎玉劃開他繈褓時留下的,“不是要避開痛苦......”他摸出貼身藏著的血布,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還沾著焦味;又摸出無字書殘頁,蘇月璃熬夜抄的《葬經》批注還在上麵洇著墨痕,“是有人願意陪你痛。”
他將兩樣東西輕輕拋向裂口。
血布展開時,裡麵裹著半塊烤糊的米糕——那是母親最後一次給他做的早飯,“留著,餓了吃”;無字書殘頁被風掀起,露出蘇月璃用紅筆圈的句子:“考古不是修複器物,是修複人心。”
“你要找的答案不在未來。”楚風咬破指尖,精血在半空凝成赤紅的光,“在過去。”他抬手畫下,筆鋒走處,空氣裡騰起熱浪,“回家。”
“家......”老人盲眼裡滲出鮮血,順著溝壑縱橫的臉往下淌,“我忘了這個字怎麼寫......”他顫抖著抬起手,像是要觸碰楚風的臉,又像要抓住飄在空中的血布,最終化作一道金光,沒入楚風眉心。
“轟——”
青銅巨門在遠方轟然洞開。
門內湧出的風卷著細沙,在楚風腳邊凝成一行小字:“終焉殿開啟,時限七日。”
楚風低頭,掌心不知何時多了道淺淡的印記,像被羽毛掃過的溫度。
他伸手去摸,指尖碰到眉心時,還殘留著初代楚風融入時的灼熱,像極了母親當年在他額頭蓋的熱吻。
裂口前的空氣仍在震顫,楚風眉心殘留著白袍人融入時的灼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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