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的指尖在窗玻璃上無意識地敲出輕響,雨霧在玻璃上洇出模糊的水痕。
他望著蘇月璃攤開在茶幾上的急診報告,最上麵一頁的病例摘要被他反複摩挲,紙角卷起毛邊。
“三天前還是秦嶺周邊,現在擴散到十七個省了。”蘇月璃的指尖劃過打印紙,停在“藍灰色火焰”那行字上,“五台山的悟真大師禪定吐火,他說那火是從‘心裡燒出來的’。”她忽然抽出另一遝照片,是幾戶人家的客廳——褪色的木牌位蒙著香灰,雕花檀木盒裡躺著青銅殘片,“我讓人查了所有患者的居住環境,發現了這個共同點。”
楚風的呼吸頓了頓。
他記得歸墟古墓裡那些刻著符文的石壁,記得無麵鼎中翻湧的藍火。
“精神負債。”他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石子沉進深潭,“你說他們的祖先參與過祭祀,現在輪到後代還債?”
蘇月璃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眼睛亮得驚人:“我查了七大家族的秘史。十三智者當年搞的‘祭祀平衡’,根本不是什麼護龍脈,是用活人執念養自己的殘識。每個磕頭的信徒、每個敬畏的眼神,都是往他們的‘精神賬戶’裡存錢。現在賬戶要透支了,就從子孫後代的潛意識裡扣利息。”
楚風猛地站起身,椅背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他閉目凝神,破妄靈瞳悄然展開——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褪成灰白,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細若遊絲的藍光。
那些光從千家萬戶的窗口鑽出來,像被線牽著的螢火蟲,朝著城南的城隍廟、城西的老戲台、城北的斷碑遺址彙聚。
“地眼節點。”他的聲音發緊,“這些古跡是十三智者留下的吸能口。他們現在沒法複活,就靠吸愧疚和敬畏活著。再這麼下去,用不了半年,這些光鏈能織成新的信仰繭房。”
蘇月璃的手指攥住報告邊緣,指節發白:“那我們怎麼辦?總不能挨家挨戶砸牌位吧?”
楚風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冷:“被動防禦有什麼用?要掀,就掀他們的老底。”他掏出手機快速翻找,“阿蠻在苗寨配安神香,用迷迭香混了蠱蟲蛻的殼,能攪亂潛意識裡的負麵記憶;雪狼去了洛陽北邙山,在古墓氣口埋昆侖寒石,寒性能壓陰氣;至於你——”他抬眼看向蘇月璃,眼裡燃著暗火,“偽造一份‘天機讖語’,就說冬至子時誠心懺悔能洗前世罪業,用短視頻平台爆推。”
蘇月璃愣了兩秒,突然笑出聲:“好個借勢破局。他們靠信仰吃飯,我們就用信仰當刀。”她掏出電腦開始敲字,“我讓團隊做了古風動畫,老人們愛看的那種,配文就寫‘祖靈托夢說要活孝不要死祭’。”
三日後的苗寨竹樓裡,阿蠻蹲在火塘邊,竹編的藥篩在膝頭輕晃。
他往陶甕裡撒最後一把曬乾的迷迭香,又從腰間竹匣裡抖出幾十隻半透明的蠱蛻——這些蠱蟲在香灰裡養了七七四十九天,蛻下的殼帶著若有若無的腥甜。
“可以了。”他對著空氣說了句,扛起陶甕走向寨口的貨車。
司機是文物局的線人,早等在那裡,接過陶甕時瞥見甕底的朱砂標記,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同一時間,洛陽北邙山的地下墓道裡,雪狼的鹿皮靴踩過潮濕的青石板。
他腰間掛著牛皮袋,裡麵裝著拳頭大的昆侖寒石——這些石頭在雪山裡埋了上千年,摸起來像塊冰鐵。
他停在一處刻著歸藏符文的石壁前,用骨刀撬開石縫,將寒石塞進去。
寒石剛觸到石壁,符文突然泛起幽藍的光,雪狼的瞳孔瞬間縮成豎線。
他猛地一拳砸在寒石上,碎石混著冰渣濺在石壁上,藍光“滋啦”一聲熄滅。
冬至夜來得比往常快。
楚風盤坐在北京地壇的古柏下,身邊堆著從各地收集來的歸藏殘器。
他望著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倒計時,235930。
遠處的居民樓裡,無數人家點起了香——那是混了蠱蛻的安神香,在暖黃的燈光裡飄出若有若無的青草味。
“三、二、一。”蘇月璃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帶著電流的刺啦聲,“全國在線人數破兩千萬了,他們都在等子時。”
楚風閉目,靈瞳運轉到“返璞歸真”境。
他的識海突然泛起漣漪,像一麵被風吹皺的鏡湖。
那些原本纏繞在城市上空的藍光鏈突然劇烈震顫,仿佛被什麼燙到。
他能清晰感知到,無數人的夢境正在翻轉——威嚴的祖靈褪去華服,露出下麵白森森的骸骨;孩童尖叫的“牆上人臉”裂開嘴,露出裡麵生鏽的青銅釘;寺廟裡的藍火竄得更高,卻在觸及信徒意識的瞬間,映出悟真大師年輕時跪在墳前哭嚎的臉。
“啊——”第一聲尖叫刺破夜空,不是恐懼,是撕心裂肺的釋然。
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脆響,是紙張燃燒的劈啪聲。
楚風睜開眼,看見對麵居民樓的窗戶裡,一個老人舉著族譜衝進廚房,火苗舔著泛黃的紙頁,把“忠孝節義”四個字燒得卷曲;隔壁單元的小女孩撲進媽媽懷裡,抽噎著說:“媽媽,那個吸臉的叔叔變成張破畫了。”
手機震動,是阿蠻發來的視頻。
畫麵裡,城隍廟前的香客們正把牌位往垃圾桶裡扔,有個年輕人邊扔邊喊:“我爺爺活著的時候愛吃紅燒肉,我以後每周給他做!”雪狼的消息緊隨其後,照片裡北邙山的石壁上,歸藏符文徹底褪成了灰白色,寒石上結著薄霜,像朵開在地下的冰花。
楚風摸向衣兜,青銅燈殘柄的溫度讓他一怔——這次不是灼痛,是徹骨的涼,像塊被丟進冰窖的鐵。
他望著天際漸亮的魚肚白,輕聲說:“你們要的光,從來不是香火。是活人不敢活明白,才給了你們鑽空子的機會。”
接下來的七日,楚風睡得極不安穩。
他總在半夢半醒間看見一片霧蒙蒙的山穀,穀裡立著十三座石屋,每間石屋的門上都刻著歸藏符文。
最中間的石屋門虛掩著,門縫裡漏出一線光,像在等他推門進去。
第七夜,他又一次從夢中驚醒。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窗灑在床頭,青銅燈殘柄靜靜躺在床頭櫃上,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
他伸手去拿,指尖剛碰到殘柄,突然聽見極輕的“哢嗒”聲——像是某種鎖,終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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