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小時,市中心建設銀行的vip室就亂成了一鍋粥。
並不是有人搶劫,而是三名剛剛領到首批“取暖補貼”的誌願者,毫無征兆地栽倒在地。
沒有口吐白沫,沒有抽搐,就像是被剪斷了線的木偶,直挺挺地砸在大理石地麵上。
救護車的藍光在落地窗外閃爍,醫生們滿頭大汗地查體溫、測血壓,儀器上的數值卻平穩得像是在嘲笑現代醫學——一切正常,但這三個人就是叫不醒。
楚風站在警戒線外,沒往前擠。
他隻是壓低了帽簷,雙眼微眯,瞳孔深處仿佛有兩簇幽藍的火苗跳動。
在他的視野裡,世界被剝離了表象。
那三個昏迷者的手腕上,原本應該隨著舊製度崩塌而消散的黑色絲線,此刻竟像吸飽了血的水蛭,正在瘋狂蠕動。
那絲線順著血管逆流而上,源頭並不在他們體內,而是死死吸附在那幾張剛剛打印出來的銀行回單上。
“錢上有毒。”楚風低聲說道。
不是化學意義上的毒,是因果。
這筆所謂的“津貼”,經過了複雜的洗錢流程,沾染了那幫人想要重啟陣法的煞氣。
隻要錢入了賬,這三百多個簽了字的誌願者,就會不知不覺間再次淪為“陣樁”。
“查到了。”耳機裡傳來蘇月璃冷冽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鍵盤敲擊聲,“市政財務係統的外包結算平台,這筆錢是從一家叫‘雲通科技’的空殼公司轉出來的。後台ip掛了七層代理,最後跳到了境外的服務器。”
“報警嗎?”蘇月璃問,語氣裡帶著一絲試探。
“報警抓誰?抓幾個頂包的臨時工?”楚風冷笑一聲,轉身走出銀行大廳,“既然他們想玩陰的,咱們就用陽謀。他們不是喜歡拿‘規矩’壓人嗎?那我們就教教他們什麼叫真正的規矩。”
蘇月璃秒懂。
十分鐘後,一份落款為“特聘審計誌願者”的申請書直接發到了結算平台的公開郵箱。
理由正當且充分:懷疑資金來源違規,申請公開賬目審查權限。
對方的回複來得很快,那是標準的官僚式推諉:“抱歉,涉及第三方商業機密,無權查閱。”
楚風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回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把手機扔回兜裡,對著耳機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動手。”
當晚,一個名為“我們的時間不該是黑賬”的詞條,像病毒一樣在本地社區群炸開。
沒有煽情的文案,隻有一張長圖。
那是一份《知情權請求書》,下麵密密麻麻按了三百個紅手印。
每一個手印旁邊,都附著一張打了碼的身份證複印件和一句手寫聲明:“我不要不明不白的錢,我要乾乾淨淨的暖。”
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三百個活生生的人實名硬剛一家由於“商業機密”而不敢露頭的公司,這種反差帶來的衝擊力是核彈級的。
三小時,轉發破十萬。
輿論的火一旦燒起來,就不是幾杯水能潑滅的。
次日淩晨,迫於鋪天蓋地的壓力,監管部門連夜發布藍底白字的通告:成立專項調查組,徹查資金鏈路。
但這還不夠。
楚風很清楚,如果不把根挖出來,這種把戲還會上演無數次。
城南公墓,夜色如墨。
阿蠻蹲在一座荒草叢生的孤墳前。
墓碑上的照片已經泛黃,刻著的名字叫“趙大有”,卒於1979年。
這正是那家“雲通科技”的法人代表。
阿蠻麵無表情地從懷裡掏出一疊黃紙,在那孤墳前點燃。
火光幽綠,映照著他臉上詭異的苗疆圖騰。
他嘴裡念叨的不是往生咒,而是隻有死人能聽懂的“問死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