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第三卷：雲淡風輕
第31章：強敵壓境
青山鎮的清晨，向來是被雞鳴犬吠、炊煙嫋嫋喚醒的，帶著泥土和露水的清新氣息。然而，這一日，喚醒眾人的，卻是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蕭少峰立於院中，負手望天。天際，不知何時積聚起了厚重的、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壓下來，仿佛要將整個青山鎮碾碎。風是靜止的，連平日裡最聒噪的鳥雀也銷聲匿跡，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前的、令人窒息的沉悶。
“不對勁。”他低聲開口，聲音打破了凝滯的空氣，也驚動了屋內的其他人。
趙青山提著他的柴刀——如今已是他最慣用的武器——大步走出，濃眉緊鎖：“太安靜了，靜得瘮人。”他經曆過無數戰場，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
韓書瀾與江懷柔攜手而出，兩人臉上亦是凝重。韓書瀾指尖掐算，感受著周圍氣息的流動，臉色微變：“天地靈氣被攪亂了，有一股極強的邪穢之力正在籠罩整個鎮子，是……大型幻術的波動。”
岑雨柔倚在門框上，原本嬌俏的臉上此刻滿是冷冽，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屬於魔教聖女的鋒芒：“來了嗎？那個老妖婆，排場倒是不小。”徐楠亦沉默地站在她身側，手按在劍柄上，如同一尊蓄勢待發的石像。
無需再多言，所有人都明白，雲遮半，來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們的猜測，鎮口的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緊接著，是更多的哭喊、怒罵、以及器物破碎的聲音。那聲音起初雜亂，但很快，便彙聚成一股混亂而癲狂的洪流。
“出去看看！”趙青山一馬當先，眾人緊隨其後。
當他們趕到鎮中主街時，看到的景象讓即便是經曆過宮變血洗的蕭少峰和沙場鏖戰的趙青山，也感到一陣心寒。
街道上，原本淳樸和善的鎮民們，此刻如同換了個人。他們雙目赤紅，臉上扭曲著瘋狂和恐懼，有的在自相殘殺，父子相搏，夫妻反目；有的在砸搶店鋪，將平日珍視的家當摔得粉碎；更有甚者，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嘶吼著衝向任何靠近的活物。整個青山鎮，宛如一座突然降臨的人間煉獄。
“張大叔！李嬸子！你們醒醒！”江懷柔試圖呼喚她熟悉的鄰裡，聲音帶著哭腔。然而回應她的，隻有充滿敵意的嘶吼和揮舞過來的鋤頭。
趙青山一把將江懷柔拉到身後，柴刀橫拍，將衝過來的幾個鎮民震開，卻不敢用刀刃，生怕傷了他們性命。“他們被控製了！”他低吼道，額角青筋暴起。
蕭少峰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著混亂的場麵，沉聲道：“是雲遮半的‘眾生癲狂幻陣’。她以鎮民心神為引，放大他們內心的恐懼、貪婪和怨恨，讓他們迷失自我，成為隻知破壞的傀儡。”
“好惡毒的手段！”韓書瀾咬牙，她迅速雙手結印，一道清心淨神的柔和白光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試圖驅散幻術影響。白光所過之處，少數鎮民動作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很快，更強大的無形力量壓下，那絲迷茫被更深的瘋狂所取代。韓書瀾悶哼一聲，臉色白了幾分：“不行！幻陣核心不破，源頭力量太強，我的清心咒範圍太小，隻能暫時緩解，無法根除！”
“哈哈哈……”一陣嬌媚卻又冰冷入骨的笑聲，如同毒蛇般鑽入眾人的耳膜。
鎮外那座最高的山坡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人。為首者，正是身披繁複玄色星紋法袍的雲遮半。她麵容依舊美豔，眼神卻如同萬載寒冰，俯瞰著陷入混亂的鎮子，如同俯瞰一群掙紮的螻蟻。她的左右，站著麵無表情的風雨欲來和巧笑倩兮的淡雅詩雖被擒，但雲遮半自有手段將其救出或控製），更後麵，是黑壓壓一片目光呆滯、氣息陰冷的傀儡武士，以及一些身上帶著邪煞之氣、顯然是投靠了雲遮半的武林敗類。
“蕭少峰，韓書瀾……還有你們這些礙事的蟲子。”雲遮半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鎮子，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本座親臨，爾等還不束手就擒？負隅頑抗，不過是讓這些無辜鎮民，為你們陪葬罷了！”
“無恥老妖婆！”岑雨柔氣得大罵，“有本事真刀真槍打一場，控製普通人算什麼本事！”
雲遮半輕蔑一笑：“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一切。本座要的，是你們的神魂與氣運，至於這些凡夫俗子的性命，不過是達成目的的墊腳石。”她緩緩抬起手，五指虛張，仿佛握住了整個天地的權柄，“既然你們不忍心對這些羔羊下手，那就在他們的利爪和獠牙下，慢慢耗儘力氣吧！”
隨著她話音落下，街上的鎮民們仿佛受到了某種指令，攻擊變得更加狂暴、更有組織性。他們不再漫無目的地破壞，而是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向著主角七人湧來。鋤頭、鐮刀、木棍，甚至是用牙齒和指甲，無所不用其極。
“保護懷柔和書瀾！”趙青山暴喝一聲，如同磐石般擋在最前麵。柴刀在他手中舞動如風，卻始終隻用刀背和側麵，將湧來的鎮民一次次拍飛、震退。他力大無窮，每一擊都恰到好處，既能阻止對方，又不致其重傷。但鎮民數量太多，且毫無懼意，前仆後繼，讓他如同陷入泥沼，動作漸漸顯得有些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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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楠亦劍光如電，他的劍法更快、更準，專挑鎮民手中的“武器”和關節處下手，精準地打落器械，或是使其暫時脫力。劍脊拍在人體上的悶響不絕於耳。他的臉色冷峻，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這些，終究是無辜之人。
蕭少峰沒有使用兵刃，他的身法如同鬼魅，在人群中穿梭，指風如電，點向鎮民的穴道。被他點中之人，立刻僵立原地，無法動彈。這是最高效且不傷人的方法，但對內力與精神的消耗極大。他必須精準控製每一分力道，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永久損傷。
然而，被控製的鎮民實在太多了，倒下一批，立刻又有更多填補上來。他們七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被瘋狂的浪潮層層包裹，衝擊。更要命的是，他們不能下殺手，每一次出手都帶著鐐銬，十成力氣隻能用出三四成。
“這樣下去不行！”江懷柔被護在中心，看著趙青山和徐楠亦身上開始出現被劃破的傷痕，看著蕭少峰額角滲出的細密汗珠，看著韓書瀾不斷施展小範圍清心咒而越來越蒼白的臉，心急如焚。她猛地從藥囊中抓出一把淡黃色的粉末，這是她精心調配的“安神散”，原本用於治療驚悸失眠，此刻或許能派上用場。
“青山，掩護我！”江懷柔嬌叱一聲，看準一個空隙，將藥粉用巧勁撒出。黃色的藥粉隨風飄散，吸入藥粉的鎮民動作果然遲緩了片刻，眼中瘋狂之色稍褪。
但這片刻的喘息，立刻引來了雲遮半的關注。
“哦？藥王穀的小丫頭，還有點意思。”雲遮半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可惜，杯水車薪。”她屈指一彈，一道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黑芒混在混亂的氣流中，射向江懷柔。
“懷柔小心！”一直分神關注全局的蕭少峰最先察覺，身形一動，已擋在江懷柔身前，袍袖一揮，勁風鼓蕩，將那黑芒震散。但那黑芒蘊含的陰邪之力，還是讓他手臂微微一麻。
與此同時，一直沉默如影的風雨欲來動了。他如同融入陰影的鬼魅，借助瘋狂鎮民的掩護，悄無聲息地貼近了正在全力應對正麵衝擊的趙青山。一道淬著幽藍寒光的短刺，如同毒蛇出洞，直刺趙青山後心！
“青山哥！”江懷柔失聲驚呼。
趙青山聽到風聲，回身已然不及！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劍光後發先至，“叮”的一聲脆響，精準地格開了那致命的短刺。是徐楠亦！他一直留意著這兩個最具威脅的殺手。
然而，就在徐楠亦格開風雨欲來一擊的瞬間，一直巧笑觀望的淡雅詩，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碧玉短笛。她並未吹奏，隻是輕輕一撫，一道無形的、尖銳的音波如同細針，直刺徐楠亦耳膜！
徐楠亦身形一滯，腦中如同被重錘擊中，瞬間的眩暈讓他動作慢了半拍。風雨欲來抓住機會，短刺回旋，在他左臂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而周圍瘋狂的鎮民，也趁機湧上，幾乎要將他們淹沒。
“楠亦！”岑雨柔目眥欲裂，周身魔氣暴漲，雙手揮動間，道道黑紅色的氣勁如同鞭子般抽向四周的鎮民，將他們暫時逼退，護住徐楠亦。但她也不敢用全力，生怕魔功侵蝕這些普通人的心神，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韓書瀾見狀，強提精神，雙手快速結印，一道更為凝實的清心光罩將徐楠亦和靠近的幾人籠罩，暫時隔絕了部分音波和幻術的影響。“這樣下去我們會被活活耗死！”她急促地對蕭少峰道，“必須找到幻陣核心，否則我們束手束腳，毫無勝算！”
蕭少峰環顧四周，看著苦苦支撐的趙青山，看著受傷的徐楠亦，看著臉色蒼白的韓書瀾和江懷柔，看著焦急憤怒的岑雨柔，再看著那些依舊瘋狂、甚至因為見血而更加興奮的鎮民，眼神深處終於掠過一絲凜冽的殺意。但他很快將這殺意壓下，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能硬拚。書瀾，你和雨柔、懷柔，想辦法找出幻陣核心，設法破之！青山，楠亦，隨我在此牽製，為她們爭取時間！”
他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間安定了眾人有些慌亂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