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分頭行動
雲遮半施展的龐大幻術，如同無形的瘟疫，迅速籠罩了整個青山鎮。昔日安寧祥和的街道，此刻已淪為癲狂的煉獄。鎮民們雙目赤紅，麵容扭曲，嘶吼著、互相推搡攻擊著，平日裡和善的鄰裡此刻如同仇敵，甚至父母子女之間也失去了理智，隻剩下被幻術催生出的最原始的暴戾。
趙青山家的院落，此刻成了風暴中搖搖欲墜的孤島。簡陋的籬笆牆外，是黑壓壓一片失去神智的鎮民，他們用身體衝撞著，用指甲抓撓著，木質的籬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若非蕭少峰提前在院落四周布下了簡單的警示和阻礙陣法，恐怕此刻人群早已湧了進來。
“不能傷他們！”趙青山堵在院門口，如同一座鐵塔，他用未出鞘的長刀格開衝來的鎮民，憑借一身神力，將湧上來的人流一次次推開。但他額角青筋暴起，手臂肌肉虯結，顯然也極為吃力。這些是手無寸鐵的百姓，是他曾立誓要守護的人，如今卻要對他們動手，哪怕隻是推開，也讓他心如刀絞。
江懷柔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臉色蒼白，手中緊緊攥著一個藥囊，裡麵是她臨時配置的具有強烈安神效果的藥粉。她幾次想撒出去，又怕劑量控製不好反傷及這些普通人的身體，急得眼圈發紅。
蕭少峰立於院中一棵老樹的枝椏上，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全鎮。他的臉色凝重如水。“幻術範圍太大，根源不在鎮內。雲遮半本體定然在鎮外某處操控，這些鎮民隻是被她利用了的力量源泉和乾擾我們的工具。”
韓書瀾閉目感應片刻，沉聲道：“她以鎮民的精神力為燃料，構築了這個‘眾生迷障’。不破除核心，我們就算力竭也無法喚醒所有人。而且，拖得越久，鎮民的精神損耗越大，即便日後醒來，也可能變成癡傻。”
岑雨柔性子最急，看著外麵混亂的景象，尤其是看到幾個孩童也在人群中茫然地推搡，氣得跺腳：“這老妖婆，好生歹毒！那我們怎麼辦？就在這裡乾看著？”
徐楠亦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經曆過失去，更懂得珍惜眼前，這些無辜的生命讓他無法坐視不理。“必須儘快找到破解之法。”
蕭少峰從樹上一躍而下，落地無聲。他目光掃過眾人，瞬間做出了決斷。“不能困守於此，必須主動出擊，施行斬首之策。”
“如何分派？”趙青山立刻問道，他信任蕭少峰的判斷。
蕭少峰語速極快，清晰地下達指令：“雲遮半的目標是我們七人，尤其是書瀾、懷柔、雨柔和你青山，她需要你們特殊的魂力或氣運。她此刻必在鎮外某處高地，方便施法觀察。青山，楠亦，你二人隨我一同，正麵去尋雲遮半，牽製她和她的主力。唯有我們三人現身，才能吸引她大部分的注意力，讓她無暇他顧。”
他看向韓書瀾、岑雨柔和江懷柔：“書瀾，你對玄術和陣法最為了解，尋找並破除幻境核心的任務，交由你主導。雨柔功法奇特，或能克製幻術中的陰邪之力，懷柔醫術精湛，能護持你二人心神，更能在外圍幻術破除後，第一時間救治鎮民。你們三人一組，負責找出幻術核心，將其破壞，解救鎮民。”
這個分配方案無疑是最合理的。蕭少峰、趙青山、徐楠亦是絕對的武力擔當，足以正麵抗衡雲遮半。而韓書瀾三女，各有所長，組合在一起，正是破解這種詭異術法的最佳陣容。
然而，趙青山聞言，眉頭緊鎖，第一個反對：“不可！讓懷柔她們去冒險？那幻術核心之處，必有重兵把守，或是極度危險！”他無法想象讓江懷柔離開他的視線，去麵對未知的危險。
江懷柔卻上前一步，輕輕拉住趙青山的手臂，目光堅定地看著他：“青山，相信我。我不是累贅。我的醫術，此刻能幫到書瀾和雨柔，也能幫到鎮上的鄉親。你們在前麵吸引強敵，我們才能在後方釜底抽薪。這是我們唯一能破局的方法。”
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趙青山看著她的眼睛，那裡麵有擔憂，有關切，但更多的是與他並肩作戰的勇氣和決心。他猛地一咬牙，重重點頭：“好！但……萬事小心！若有不對，立刻撤退！”
韓書瀾也看向蕭少峰，兩人目光交彙，無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然明了。韓書瀾輕聲道：“你們也是，雲遮半法力高深，切勿硬拚，拖延即可。”
蕭少峰微微頷首，眼中是化不開的擔憂與信任交織的複雜情緒。“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
岑雨柔拍了拍徐楠亦的肩膀，故作輕鬆道：“放心吧，木頭臉，有本聖女在，定護你這兩位紅顏知己周全！”她這話本是調侃，想緩和氣氛，卻讓徐楠亦耳根微紅，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徐楠亦看向岑雨柔，低聲道：“你……剛恢複，量力而行。”
“知道啦！”岑雨柔嘻嘻一笑，但眼神同樣認真。
計議已定，不再猶豫。
蕭少峰對趙青山和徐楠亦道：“我們從東麵突圍，製造大動靜，吸引目光。”東麵是通往鎮外的方向，也是他推測雲遮半可能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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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趙青山提起長刀，徐楠亦長劍出鞘半寸，寒光凜冽。
蕭少峰又轉向韓書瀾三女：“幻術核心與施法者之間存在能量連接，書瀾你循著精神力波動的源頭去尋找，最異常、最凝聚之處，便是核心所在。我推測，核心可能設在鎮中心的祠堂或者水井附近，那裡是地脈和人流彙聚之處。”
“明白。”韓書瀾點頭，她指尖已有淡淡的靈力在流轉，開始感應周圍精神力量的流向。
“行動！”
蕭少峰低喝一聲，身形率先而動，他並未直接從正門衝出，而是足尖一點，如大鵬般掠上院牆，雙手連彈，數道無形氣勁射出，將院牆外幾個衝得最猛的鎮民穴道封住，讓他們暫時僵立原地。
趙青山見狀，大吼一聲，聲震四野，如同平地驚雷，將周圍一圈鎮民震得oentariy一愣。他趁機猛地推開院門，如同猛虎出閘，卻並不傷人，隻是用刀鞘和身體，硬生生在密集的人群中撞開一條通路。徐楠亦劍光閃爍，身法靈動，緊隨其後，他的劍不出鞘，卻精準地點在試圖合攏包圍圈的鎮民關節處，使其暫時失去行動能力。
三人的動作迅捷而有效，瞬間吸引了大部分瘋狂鎮民的注意，人群如同潮水般向著他們三人湧去。
“就是現在！”韓書瀾看準時機，低聲道。她一手拉住江懷柔，一手捏了個隱息訣，儘量降低三人的存在感。岑雨柔則運轉魔功，一股若有若無的霧氣環繞三人，扭曲光線，進一步遮蔽身形。
她們從院落的西側悄無聲息地翻出，避開了主街道，沿著狹窄的巷道，向著韓書瀾感應到的精神力異常點潛行。
巷道中也零星有被幻術控製的鎮民，但他們大多被東麵巨大的動靜吸引，對擦身而過的三女反應遲鈍。偶有撲上來的，也被岑雨柔用巧勁製服，或是由江懷柔灑出些許藥粉，令其昏睡過去。
韓書瀾閉目感應，眉頭越皺越緊。“不對，祠堂和水井方向的能量雖然紊亂，但並非源頭。核心……似乎在移動？而且能量性質……充滿了悲傷和執念……”
“移動的幻術核心？”岑雨柔訝然，“這老妖婆手段還真多。”
江懷柔細心觀察著周圍鎮民的狀態，忽然道：“書瀾，你看他們的眼神，雖然瘋狂，但仔細看，瞳孔深處似乎都映照出類似的東西……像是……一片桃林？”
韓書瀾聞言，猛地睜開眼，仔細觀察一個正在嘶吼的壯漢的雙眼。果然，在那一片混沌的赤紅之下，隱約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盛開著桃花的林子景象，桃花紛飛，卻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哀戚之意。
“桃林……是了！”韓書瀾恍然，“鎮西有一片荒廢的桃林，據說幾十年前曾是一對有情人的定情之地，後來那男子戰死沙場，女子便在那桃林中等了他一輩子，最終鬱鬱而終。那裡凝聚了極強的思念和悲傷的情緒，正是布置這種惑亂心神幻術的絕佳場所！雲遮半是借用了這片土地本身蘊含的‘情殤’之力！”
確定了方向，三女立刻轉向鎮西。
越靠近鎮西，空氣中的哀傷氛圍就越發濃鬱，甚至連天空都仿佛比其他地方更加陰沉。鎮民的數量減少了，但剩下的幾個，其瘋狂程度卻更深，他們不再攻擊他人，而是或哭或笑，或對著空氣喃喃自語，沉浸在自己的悲傷幻境中無法自拔。
終於，那片荒廢的桃林出現在眼前。
時值初夏，本不該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但這片桃林卻違背常理地綻放著極其繁茂、甚至有些妖異的桃花。粉紅的花瓣漫天飛舞，美得驚心動魄，卻也透著一股死寂和悲傷。桃林中央，有一棵格外粗壯古老的桃樹，樹乾上係著不少已經褪色破爛的紅布條，那是當年女子許願所係。
而此刻，在那棵古老桃樹下，盤膝坐著一個身影。那人身穿淡青色長衫，背對著她們，手中握著一支碧玉短笛，正在吹奏。笛聲嗚咽哀婉，如泣如訴，正是之前操控過江懷柔的“輕聲細語”！
在輕聲細語周圍，站著四個眼神空洞、身形僵硬的“人”，他們穿著普通鎮民的衣物，但周身散發著不祥的黑氣，顯然是雲遮半製作的傀儡，負責守護此地。除此之外，桃林四周的陰影裡，還潛伏著數十名被幻術深度控製、實力堪比江湖好手的鎮民，他們如同提線木偶，守衛著這片區域。
“果然是他！”江懷柔看到輕聲細語，心有餘悸。
韓書瀾凝神感應，肯定地道：“幻術核心就是那棵古桃樹，以及他吹奏的笛聲！他在以笛聲為引，將古桃樹積累的悲傷情緒放大、擴散，籠罩全鎮。”
“怎麼破？”岑雨柔摩拳擦掌，“直接打過去？那四個傀儡和周圍的瘋子交給我，你們去對付那個吹笛子的和那棵破樹！”
韓書瀾搖了搖頭：“不可魯莽。這幻境與古樹和笛聲結合，已成領域。貿然闖入，極易被其悲傷情緒感染，心神失守。而且，必須同時中斷笛聲和暫時隔絕古樹與外界的能量聯係，才能一舉破開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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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吟片刻，快速布置戰術：“雨柔，你的魔功偏向精神層麵，而且你的性格跳脫，情感熱烈，正好克製這種單一的悲傷情緒。待會兒我會用‘清音咒’嘗試乾擾他的笛聲，懷柔，你同時將最強的安神藥粉撒向古樹根係附近，儘量隔絕地脈對它的能量供應。一旦笛聲出現滯澀，雨柔，你立刻施展你最歡快、最鬨騰的功法，比如……你以前唱的那種不著調的歌謠，用你的情緒力量，衝擊這個悲傷領域的平衡！”
岑雨柔眼睛一亮：“這個我在行！包在我身上！”
江懷柔也立刻從藥囊中取出一個精致的玉瓶，裡麵是她壓箱底的“定魂香”，藥效極強，但也極其珍貴。
韓書瀾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口中開始念念有詞，清越的咒文聲響起，雖然不大，卻帶著一股滌蕩汙濁的清明之力，如同涓涓細流，開始滲透那哀婉的笛聲。
輕聲細語吹奏的笛音微微一顫，似乎受到了影響。他並未回頭，但吹奏的力度明顯加大，笛聲更加淒厲，試圖壓過韓書瀾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