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得遇名師，蘇淺語的傳承
幻海雲巔深處，雲霧不再是縹緲的紗幔，而是凝成了實質般的潮汐，一浪一浪地衝刷著神魂。腳下已無路，唯有依靠神念在七彩流光的雲靄中艱難地開辟出前行的方向。心魔試煉的餘威尚存，每一次雲潮湧過，都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聲音在耳邊囈語，試圖勾起內心最深處的波瀾。
“我說淩扒皮，你確定是這邊？本鴉怎麼覺得咱們在原地兜圈子，已經第三次看到那朵長得像狗啃過的蘑菇雲了！”絕鴉有氣無力地趴在淩邊·一言的頭頂，原本油光水滑的黑羽此刻顯得有些蓬亂，連吐槽都帶著一股神魂透支後的虛弱。九幽鳴焰鴉一族最重神魂，方才問心路上直麵族群覆滅的幻境，對她的消耗遠超旁人。
淩邊·一言此刻也是麵色蒼白，額角滲出細密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抱著依舊沉睡、縮成兩個毛團的小林和小龍小鳳，聞言沒好氣地低聲道：“閉嘴，蠢鳥。係統地圖顯示核心區域就在前方，誤差不超過……嗯，大概三裡地。”他識海中，那“奪筍係統”的光屏也顯得有些黯淡，標注目的地的光標時明時滅，顯然穿越問心路對這不走尋常路的係統也是個巨大負擔。
“三裡地？在這鬼地方，神念放出三尺都費勁！”絕鴉翻了個白眼，翅膀耷拉下來，“可憐本鴉一代神禽，竟要在這雲裡霧裡憋屈死……還有這倆傻狗，平時拆家搶食一個頂倆，關鍵時刻睡得跟死豬一樣。”
淩邊沒再理會她的抱怨，隻是將懷裡的兩個毛團抱得更緊了些。小林麒麟）呼吸平穩，體內卻有一股灼熱的力量在緩慢複蘇，隱有祥瑞之氣流轉。而小龍小鳳七彩龍鳳吞天獸）則更奇特，雙魂雖因強行合一抵禦心魔而陷入沉睡，但那小小的身軀上竟交替浮現出極淡的龍鱗與鳳羽虛影，周身空間微微扭曲，仿佛一個無形的漩渦，本能地吞噬著周圍過於濃鬱的幻境能量。
走在淩邊身側的容槿情，狀態相對最好。她周身籠罩著一層清冷的月輝，將侵襲而來的雲潮與雜念輕輕蕩開。隻是她那清麗絕俗的容顏上，此刻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以及更深沉的憂慮。她時不時看向淩邊和他懷中的靈寵，眸中神色複雜。這一路行來，這“一人一鳥二狗”的組合，雖行事跳脫，惹禍不斷，但那份不離不棄的羈絆與關鍵時刻爆發出的驚人潛力，讓她這自幼在規矩森嚴的世家長大的天才，心中觸動良多。
“淩道友，前方雲霧似乎有所不同。”容槿情忽然停下腳步，纖指指向左前方。
淩邊順著望去，隻見那片區域的雲靄不再是混亂的七彩，而是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銀白色，流轉之間，仿佛有無數細密的符文生滅，散發出寧靜而玄奧的氣息。與周圍躁動的心魔能量相比，那裡宛如風暴眼中的一片淨土。
“有門兒！”淩邊精神一振，示意容槿情跟上，小心翼翼地朝著那片銀白雲域靠近。
就在他們踏入銀白雲域邊緣的刹那，周圍的景象驟然一變。不再是無窮無儘的雲海，而是化作一座精致典雅的庭院。庭院中央，一棵巨大的、開著淡紫色小花的古樹靜靜佇立，樹下有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一位身著素白長裙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們，坐在石凳上，仿佛在獨自對弈。
女子身姿曼妙，長發如瀑，僅一個背影，便流露出一種遺世獨立的孤寂與無法言喻的滄桑。她周身沒有任何強大的靈力波動，卻與整個庭院、乃至這片銀白空間完美地融為一體，仿佛她便是此地主宰。
淩邊和容槿情瞬間屏住了呼吸，連絕鴉也識趣地閉上了嘴，黑豆般的眼珠緊緊盯著那道背影，充滿了警惕與好奇。
“多少年了……終於有客人，能走到這‘忘憂居’。”女子的聲音響起，清冷如玉磬，帶著一絲淡淡的倦意，卻直接響徹在兩人的神魂深處，而非通過空氣傳播。
她緩緩轉過身來。那是一張堪稱絕美的容顏，眉目如畫，膚光勝雪，隻是那雙本該顧盼生輝的眸子，卻如同蒙塵的古玉，蘊藏著化不開的哀愁與看透世事的淡漠。她的目光先是掠過淩邊，在他懷中兩個沉睡的毛團上微微停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最終落在了容槿情身上。
“純淨無瑕的月華魂體……難得，難得。”女子輕輕頷首，眼中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亮光，“小姑娘，你來自容家？”
容槿情心中一震，對方竟一眼看穿她的根腳。她不敢怠慢，斂衽一禮，姿態優雅：“晚輩容槿情，家父容浩，正是當代容家族長。不知前輩是……？”
“容浩……原來是他，都已是族長了麼。”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追憶意味的弧度，“我名，蘇淺語。”
“蘇淺語？！”容槿情失聲驚呼，美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您……您就是幻月洞天百年前失蹤的那位上代聖女？宗門典籍記載，您早已……”
“早已隕落？”蘇淺語淡淡接口，語氣平靜無波，“於我而言，與隕落也無甚分彆。不過是畫地為牢，自我放逐於此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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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邊在一旁聽得心頭狂跳。幻月洞天上代聖女！法相境巔峰的大能！這可是活著的傳奇！他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大腿！這是一條金光閃閃的粗大腿啊！“奪筍係統”似乎也感應到機緣，光屏閃爍了一下，彈出一條信息：【檢測到極高層次神魂能量體，建議宿主保持謙卑，謹慎接觸。】
絕鴉更是用翅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禿嚕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把這大佬得罪了。
蘇淺語似乎對容槿情的震驚並不意外，她的目光再次轉向淩邊，尤其是在他頭頂的絕鴉和懷裡的二狗身上流轉片刻，那古井無波的眸子裡，終於泛起了一絲清晰的好奇與……玩味？
“至於你們幾個……”蘇淺語的目光落在淩邊身上，“一個神魂特質古怪，似乎遊離於此界規則之外的小家夥；一隻本源受損、嘴皮子卻利索過九成修士的九幽鳴焰鴉；還有……嗯？竟是麒麟幼崽與七彩龍鳳吞天獸？雖血脈稀薄，且狀態奇特，但能湊在一起，倒也真是……絕配。”
她每說一句，淩邊的心就跳快一分。這蘇淺語的眼力太毒了，幾乎將他們看了個底掉。他連忙躬身行禮：“晚輩淩邊·一言，見過蘇前輩。這些都是我的夥伴，絕鴉、小林，還有小龍小鳳。”他老老實實介紹，不敢有絲毫隱瞞。
蘇淺語微微頷首，並未深究淩邊那“遊離規則之外”的特質，反而將目光投向他懷中的小龍小鳳：“雙魂一體，強行融合對抗心魔，傷了本源，又因這幻海雲巔的特殊環境，陷入了深度沉睡。若放任不管，恐有魂魄消散之危。”
淩邊臉色頓時一變，急切道：“求前輩救救它們！”
容槿情也麵露懇求之色。
蘇淺語並未直接回答，而是抬手輕輕一點。一道柔和銀白光暈自她指尖溢出，籠罩住小龍小鳳。那光暈仿佛擁有安撫與滋養神魂的奇效，小龍小鳳身上躁動的空間波動漸漸平息，龍鱗與鳳羽的虛影也穩定下來，雖然仍未蘇醒，但氣息明顯平穩了許多。
“暫時無礙了。它們此番經曆，禍福相依。若能醒來，對雙魂融合與‘吞天’之力的掌控，或有突破。”蘇淺語收回手指，語氣依舊平淡。
淩邊和容槿情這才鬆了口氣，連聲道謝。
“不必言謝。”蘇淺語目光掃過他們，“能穿過問心路，抵達此處，便是爾等的緣法。我在此沉寂百年，本以為會就此終老，直至神魂散儘。沒想到，今日竟能遇到月華魂體，還有你們這幾個……有趣的變數。”
她頓了頓，看向容槿情，眼中那抹亮光更盛了些：“小姑娘，你可知你這月華魂體，於幻月洞天的傳承而言，意味著什麼？”
容槿情恭敬回答：“宗門典籍略有提及，月華魂體乃是修煉《幻月寶鑒》至高境界的最佳資質。隻是……晚輩主修丹道，於幻術一道，涉獵不深。”
“丹道？”蘇淺語輕輕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明珠蒙塵。幻月洞天的根本，在於神魂，在於幻真之道。丹道雖好，終究是外物。你這魂體，天生親近月華，神魂純淨，感知敏銳，乃是修習幻術的無上璞玉。若得真傳，未來成就，未必在我之下。”
她的話語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直透容槿情的神魂深處。容槿情自幼被視為煉丹天才，家族也對她寄予厚望，從未有人對她說過，她在幻術上能有如此潛力。此刻被蘇淺語點破，她心中不由掀起波瀾，仿佛有一扇全新的大門在眼前緩緩打開。
蘇淺語觀察著她的神色，繼續道：“我於此地自囚，一身所學，幾近埋沒。今日見你，亦是緣法。你可願隨我修行一段時日，承我幻月真傳？”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的機緣！容槿情幾乎沒有猶豫，當即盈盈拜下：“弟子容槿情，願隨前輩修行！”
“好。”蘇淺語臉上終於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她伸手虛扶，一股柔和力量將容槿情托起，“不必行拜師禮。我早已脫離幻月洞天，你我之間，隻論傳承，不論名分。”
她說完，目光再次轉向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淩邊。
“至於你，淩邊·一言……”蘇淺語的聲音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調侃，“你身上那點隱匿氣息的法門，粗糙得緊。雖有些奇效，但在真正的高人眼中，與掩耳盜鈴無異。”
淩邊老臉一紅，他賴以生存的“苟”道，竟被如此評價。不過他臉皮厚度驚人，立刻順杆往上爬：“前輩慧眼如炬！晚輩修為低微，又帶著這幾個不省心的家夥，隻能想些旁門左道保命，讓前輩見笑了。不知前輩可有……嗯，那種學了之後，讓彆人輕易發現不了，發現了也打不著，打著了也打不死，就算真被打死了也能留下後手跑路的……功法？”
“噗——”絕鴉一個沒忍住，笑噴出來，連忙用翅膀捂住嘴，肩膀一聳一聳。
容槿情也是忍俊不禁，無奈地看了淩邊一眼。
蘇淺語聞言，那淡漠的容顏上，竟也浮現出一抹極淡的、堪稱愉悅的笑意。她活了數百年，見過的天才、狂徒、梟雄不知凡幾，如淩邊這般將“怕死”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目標明確的，還真是頭一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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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子，倒是有趣。”蘇淺語搖了搖頭，“你所求，非是攻伐殺敵之術，而是保命長生之道。此道，亦是大道的分支。”
她沉吟片刻，似在回憶什麼。庭院中一時寂靜，唯有那棵古樹上的淡紫色小花，無聲飄落。
良久，蘇淺語才緩緩開口：“我早年遊曆，曾於一處上古遺跡中，偶得一篇殘訣。此訣不增修為，不漲戰力，唯重‘藏’與‘斂’。練至深處，可匿氣息於無形，藏命機於天地，收斂自身一切因果痕跡，如同頑石枯木，縱使高出你數個境界之人，亦難察覺。甚至……可一定程度上混淆天機，延緩壽元流逝。”
淩邊聽得眼睛越來越亮，呼吸都急促起來。這、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神功啊！
“此訣名為——”蘇淺語一字一頓道，“《龜雖壽》。”
“龜、龜雖壽？！”淩邊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名字……真是樸實無華且形象。
“怎麼？嫌名字不好聽？”蘇淺語瞥了他一眼，“神龜雖壽，猶有竟時。此訣真意，並非一味龜縮，而是於沉寂中積蓄，於隱匿中觀察，避其鋒芒，待時而動。乃是寓守於藏，後發製人之道。你若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