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意!晚輩一萬個願意!”淩邊連忙躬身到底,聲音洪亮,“多謝前輩賜法!《龜雖壽》好,這名字太好了!一聽就特彆長壽!”
蘇淺語失笑,屈指一彈,一道凝練的銀色神念之光沒入淩邊眉心。
刹那間,海量的信息湧入淩邊識海。那並非簡單的文字口訣,而是一幅玄奧的觀想圖——一隻巨大無比的古龜,蟄伏於無儘星海深處,其背甲承載歲月,其呼吸暗合宇宙韻律,仿佛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無數關於氣息收斂、命機隱藏、因果遮蔽的玄妙法門,自然而然地浮現,深刻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中。
這《龜雖壽》的品階,遠超他之前修煉的任何功法,甚至比他“奪筍係統”獎勵的那些殘缺法訣,還要完整和深奧無數倍!
“此法修行,重在感悟與積累,急不得。你且好生參悟,莫要辜負了它‘長壽’之名。”蘇淺語叮囑道。
淩邊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鄭重應下:“晚輩定不負前輩厚賜!”
傳法完畢,蘇淺語似乎消耗了些許精神,神色略顯疲憊。她看向容槿情:“槿情,你隨我來。我先傳你《幻月寶鑒》基礎篇,為你洗練神魂,打下根基。”
她又對淩邊道:“你便在此處庭院中,尋一安靜角落,參悟《龜雖壽》,順便照看你的夥伴。此地有我布下的‘淨魂幻域’,外界乾擾難入,正適合靜修。”
“是,前輩!”淩邊連忙答應。
蘇淺語便帶著容槿情,走向庭院深處,身影逐漸沒入那銀白色的光暈之中。
待她們離去,淩邊立刻找了個角落盤膝坐下,先將依舊沉睡的小林和小龍小鳳小心翼翼地放在身邊柔軟如茵的雲草地上。絕鴉也飛了下來,落在他肩膀上,難得安靜地看著他。
“淩扒皮,這次……咱們好像真的撞大運了?”絕鴉小聲嘀咕,黑豆眼裡閃著光。
淩邊長長吐出一口氣,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又帶著無限欣喜的笑容:“何止是大運……簡直是走了狗屎運!蘇前輩這份傳承,比我們在秘境裡打生打死搶到的所有東西加起來,都要珍貴!”
他閉上眼睛,心神沉入識海,開始仔細觀摩那幅《龜雖壽》觀想圖。那古龜蟄伏的意境,與他內心深處“苟住長生”的念頭無比契合。僅僅隻是初步觀想,他便感覺自身的氣息開始自然而然地內斂,與外界的聯係變得若有若無,仿佛真的要化作一塊頑石。
時間在這片奇異的“忘憂居”中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淩邊從深層次的入定中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神魂前所未有的凝練與安寧。他嘗試運轉《龜雖壽》法門,周身氣息瞬間收斂到極致,若非肉眼看見,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嘖嘖,淩扒皮,你現在這樣子,跟路邊一塊長了青苔的石頭真沒啥兩樣。”絕鴉評價道,語氣卻帶著讚許,“這《龜雖壽》,果然有點東西。”
淩邊滿意地點點頭,看向身旁。小林依舊在沉睡,但呼吸間隱隱有風雷之聲,周身瑞氣更濃。小龍小鳳的狀態也穩定了許多,兩個毛團緊緊依偎在一起,散發著微弱的空間波動。
而庭院深處,隱約有清冷的月華光輝流轉,伴隨著陣陣玄妙的道韻,顯然是容槿情正在接受蘇淺語的傳承。
淩邊心中一片寧靜。他知道,這次幻海雲巔之行,雖然危機四伏,心魔纏身,但最終的收獲,遠超預期。不僅解決了狗二雙魂的危機,得到了夢寐以求的頂級斂息功法,容槿情更是獲得了天大的機緣。
“看來,這仙途,有時候也不全是打打殺殺和坑蒙拐騙……”淩邊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偶爾遇到貴人,抱抱大腿,感覺……也挺香?”
“得了吧你!”絕鴉立刻戳穿他的幻想,“要不是咱們之前在問心路差點把命搭上,又剛好撞大運走到這裡,這大腿是你想抱就能抱的?歸根結底,還是本鴉氣運滔天,帶著你們沾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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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您老說得對。”淩邊心情極好,懶得跟她爭辯。他重新閉上眼睛,繼續沉浸在《龜雖壽》的玄妙之中。
在這片遺世獨立的銀白幻域裡,一人,一鳥,二沉睡的狗,構成了一幅奇異的畫卷。未來的風暴尚在醞釀,但至少在此刻,他們獲得了難得的喘息與提升。淩邊知道,當離開這裡,重返宗門,等待他們的,絕不會是風平浪靜。但有了蘇淺語的傳承,有了這《龜雖壽》,他對於在那波譎雲詭的修仙界繼續“苟”下去,甚至“苟”出一片新天地,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仙路漫漫,老六的保命手段,又升級了。
淩邊再次入定,《龜雖壽》的玄奧在心間流淌。那觀想圖中的古龜不再僅僅是蟄伏的影像,其背甲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道道闡述“藏”、“斂”、“靜”、“久”大道的符文,深深烙印進他的神魂。他體內的靈力,原本因“奪筍係統”和各類雜學而略顯駁雜躁動,此刻在這股古老意境的引導下,竟開始自行梳理、沉澱,變得愈發精純凝練,運轉周天時,悄無聲息,潤物細無。
他甚至能感覺到,自身與外界天地靈氣的那種緊密聯係,正在被一種更為高明的方式替代。並非隔絕,而是“融入”。如同水滴彙入大海,不再凸顯自身,卻擁有了整片海洋的庇護。《龜雖壽》的真諦,並非龜縮怯懦,而是以一種近乎“道”的方式,將自己化入天地自然的運轉規律之中,避凶趨吉,延綿壽元。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靈力波動將他從深層次的感悟中喚醒。他睜開眼,眸中神光內蘊,乍看平平無奇,細觀卻覺深邃如古井,再無往日那份因穿越和係統而帶來的、不易察覺的遊離感。
波動來源於身旁。隻見小林麒麟)蜷縮的毛團身軀微微顫動了一下,眼皮艱難地抬起一條縫,露出一絲迷茫的金棕色瞳孔。它似乎想動彈,四肢卻還有些軟綿無力,隻是發出了一聲極輕微的、帶著委屈的“嗚咽”。
“醒了?”淩邊心中一喜,連忙伸手,用指尖輕輕梳理它頸側柔軟的絨毛。小林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和安撫,舒服地眯了眯眼,腦袋在他掌心蹭了蹭,又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愈發平穩悠長,顯然距離完全蘇醒還需些時日,但最危險的階段已經過去。
另一邊,小龍小鳳的狀態則更為奇特。兩個毛團依舊依偎,但周身那微弱的空間波動卻時而同步,時而交錯,仿佛體內的兩個意識在沉睡中依舊進行著無聲的交流與磨合。偶爾,那虛影會短暫地穩定下來,呈現出一種非龍非鳳、卻又兼具二者神韻的奇異形態,雖然隻是一閃而逝,卻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吞噬道韻。
“看來這倆傻狗因禍得福了。”絕鴉撲棱著翅膀落在一旁的石凳上,黑豆眼盯著小龍小鳳,“雙魂經此一劫,契合度怕是提升了不少。等它們醒來,這‘吞天’的本事,估計能嚇人一跳。”
淩邊點點頭,正欲說話,庭院深處的銀白光暈忽然如水波般蕩漾開來。蘇淺語與容槿情的身影緩緩顯現。
此時的容槿情,氣質似乎又有了微妙的變化。她依舊清冷如月,但周身那股原本因專注丹道而略顯內斂的氣息,此刻卻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靈動與縹緲。眼眸開闔間,似有月華流轉,幻滅不定,讓人望之失神。顯然,短短時間的傳承,已讓她在神魂與幻術一道上,踏入了全新的境界。
蘇淺語的神色依舊帶著倦意,但眼神比之初見時,多了幾分釋然與欣慰。她目光掃過淩邊,微微頷首:“《龜雖壽》已入門徑,不錯。此功法重意不重形,日後需勤加感悟,於紅塵萬象中體會‘藏’之真意,方能臻至化境。”
“晚輩謹記前輩教誨。”淩邊恭敬行禮。
蘇淺語又看向容槿情,語氣溫和:“槿情天賦卓絕,悟性上佳,《幻月寶鑒》基礎篇已傳授於她,日後勤修不輟,前途不可限量。”她頓了頓,袖袍輕輕一拂,一枚非金非玉、刻有彎月印記的令牌飄向容槿情,“此乃我當年信物。若他日你遇到幻月洞天無法解決的難關,或可憑此物,求得一線轉機。”
容槿情雙手接過令牌,隻覺觸手溫涼,內蘊玄奧空間之力,心知此物珍貴無比,再次深深拜謝。
“緣起緣滅,終有一彆。”蘇淺語的目光掠過眼前這一人、一鳥、二狗,最後定格在淩邊身上,那古井無波的眸子裡,似乎蘊含著一絲深意,“淩邊,你之路,與眾不同。謹記,藏鋒非是畏縮,斂芒隻為驚鴻。望你善用所學,不負本心。”
話音落下,不等淩邊回應,整個銀白庭院忽然開始微微震動。周圍的景象如同水墨畫般開始淡化、消散。那棵開著淡紫色小花的古樹,石桌石凳,乃至腳下柔軟的雲草地,都逐漸變得透明。
“幻海雲巔即將關閉,此地將重歸混沌。”蘇淺語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際傳來,身影也隨之漸漸淡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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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淩邊、容槿情、絕鴉以及仍在沉睡的二狗。眼前光影急速變幻,空間扭曲之感再次傳來。
片刻之後,腳下一實,清新的空氣湧入肺腑,耳邊傳來了喧鬨的人聲與風聲。
他們已然離開了那片核心幻域,回到了幻海雲巔秘境的外圍區域。遠處,依稀可見各色流光衝天而起,那是其他修士正在陸續被秘境排斥、傳送離開的景象。
淩邊抱著小林和小龍小鳳,與容槿情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恍如隔世之感。絕鴉拍了拍翅膀,落在淩邊肩頭,看著周圍熟悉的、卻仿佛隔了一層薄紗的秘境景象,嘎嘎叫道:“總算出來了!再待下去,本鴉都要被那雲啊霧啊的醃入味了!”
淩邊長舒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運轉自如、愈發深邃的《龜雖壽》功法,又看了看懷中氣息平穩、顯然獲益匪淺的二狗,以及身旁氣質蛻變、眸光靈動的容槿情,心中豪情頓生。
蘇淺語的傳承,如同在他這艘原本隻知道在風浪中偷奸耍滑、勉強航行的小破船上,安裝了一座最先進的導航與潛行係統。前路依舊凶險,陸少峰、言花語乃至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神秘反派絕不會善罷甘休,宗門內的麻煩想必也堆積了不少。
但此刻的淩邊,心態已然不同。
他依舊是那個想“苟”住長生的淩邊,但他的“苟”,不再僅僅是狼狽的躲藏和取巧的坑蒙,而是擁有了底氣與章法。藏鋒斂芒,並非怯懦,而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刻,發出石破天驚的一擊,或者……更完美地繼續“苟”下去。
“走吧。”淩邊對容槿情笑了笑,笑容裡少了些往日的跳脫,多了幾分沉穩,“該回去,會會咱們的那些‘老朋友’了。”
幻海雲巔之行,至此,方算圓滿落幕。而真正的風雲,即將在宗門之內,驟然掀起。一人一鳥二狗,攜傳承,礪鋒芒,再踏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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