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水源智慧
五行真源已得其四，木之生機、火之烈情、土之厚德、金之銳誌，相繼融入南宮悅知與第五楓臨的旅程，化為他們對抗“虛無之淵”的基石，也悄然改變著他們的內在。南宮悅知的“淨瞳”愈發清澈，目光所及，事物表層之下的脈絡與能量流動愈發清晰；第五楓臨的符文技藝也因真源之力的滋養而更顯圓融深邃，舉手投足間，古拙的符文仿佛擁有了自己的呼吸。
然而，最後一道真源——代表“智慧”的水之真源，其尋找過程卻遠超之前的艱難。它並非存在於某個固定的湖泊或江河，而是隱匿於一條被稱為“千回百轉幽冥河”的地下暗河體係之中。這條暗河深藏於西南邊陲的喀斯特地貌之下，河道縱橫交錯，水流變幻莫測，更伴有天然形成的空間迷障。古籍記載，水之真源“似鏡非鏡，似流非流，隨波逐浪，藏慧於心”，捕捉它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極致的智慧與適應力。
更令人心悸的是，根據守真者秘境的古老預警，這片水域早已被“虛無之淵”終極大boss之一，西門上雪的冰冷意誌所間接影響。雖非親臨，但其追求“歸零”的意念已如同極寒的輻射，滲透了部分水道，使得本就複雜的暗河空間更加扭曲不定，物理規則時顯時隱。
兩人沿著一條隱蔽的溶洞入口，深入地下世界。初入時，尚能見到鐘乳石林立，螢光苔蘚點綴，宛如地下星空的奇景。但隨著逐漸深入，周遭的光線被黑暗吞噬，空氣變得潮濕而冰冷，唯有第五楓臨以符文點燃的一盞“永明燈”懸浮在前，散發著穩定的暖黃色光暈，照亮前方有限的範圍。
水流聲從最初的潺潺細語，逐漸變為空洞而回響的交響，仿佛來自四麵八方，又仿佛源自地心。南宮悅知深吸一口氣，淨瞳在微光中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漣漪，她努力看向黑暗深處，試圖分辨水流的真實軌跡。
“感覺到了嗎？”第五楓臨的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顯得格外低沉，“空間的穩定性在下降。”
南宮悅知點頭，她的感知在淨瞳加持下更為敏銳：“嗯，前方的水道……好像不止一條，而且，它們的位置似乎在緩慢變化。”
這不是視覺上的錯覺，而是空間本身在扭曲。一條原本應該筆直向前的河道，可能在下一刻無聲無息地分岔出數條支流；而看似是死路的石壁，或許在某個瞬間會化作蕩漾的水幕。這便是西門上雪力量影響的可怕之處，他並未直接攻擊，卻讓環境本身變成了最大的陷阱。
他們踏上一段看似堅實的石岸，準備沿著河道邊緣前行。然而，腳步剛落定，腳下的“石岸”竟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周圍的景象瞬間模糊、重組。刹那間，他們發現自己並非在岸邊，而是站在一處突兀伸出的、僅容一人立足的狹窄石筍頂端，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漆黑水潭，寒氣逼人。
“小心！”第五楓臨反應極快，一把拉住身形微晃的南宮悅知，另一隻手迅速淩空勾勒。一道閃爍著土黃色光澤的符文——“固”字印——瞬間成型，印在兩人腳下的石筍上，暫時穩定了這方寸之地。
“空間折疊……”第五楓臨眉頭緊鎖，“我們剛才踏入了兩個不同空間的夾縫。”
南宮悅知心有餘悸，緊緊抓著第五楓臨的手臂，淨瞳全力運轉。在她眼中，原本單一的視覺畫麵開始分層，出現了數道重疊、半透明的景象輪廓，如同多張描圖紙疊在一起，每一張都描繪著不同的水道與岩壁。“我能看到一些……空間的‘褶皺’，”她艱難地分辨著，“但它們在不斷流動，像水一樣，很難抓住規律。”
這就是水之真源考驗的第一關——在扭曲變幻的空間中找到正確的路徑。蠻力在此毫無用處，甚至可能引發更劇烈的空間亂流。
他們嘗試著前進，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南宮悅知成為了隊伍的“眼睛”，她必須時刻維持淨瞳，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空間縫隙與真實通道。精神力的消耗巨大，額角很快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第五楓臨則負責應對具體的危險，他以符文構築臨時的橋梁，凍結不穩定的水麵，或是驅散水中偶爾凝聚的、帶有侵蝕性能量的寒氣團——那顯然是西門上雪力量留下的痕跡。
有一次，他們麵前出現了三條並行的水道，每一條都散發著相似的水汽與能量波動。南宮悅知凝神觀察許久，指向中間那條看似最湍急、最危險的：“這條。另外兩條的空間結構是‘鏡像’，是陷阱，隻有這條的波紋是自然流動的，深處有微弱的‘靈性’回響。”
第五楓臨毫不猶豫，相信她的判斷。他祭出一枚刻有“禦”字符文的龜甲，龜甲放大，化作一葉扁舟，承載著兩人闖入急流。果然，在經曆了一段顛簸衝蕩後，水流趨於平緩，他們成功避開了另外兩條水道儘頭那吞噬一切的空間漩渦。
隨著深入，水的形態也開始變得詭異。有時，水流會突然變得粘稠如膠，阻礙前行；有時，又會化作無數鋒利的水刃，無聲無息地切割而來；甚至有一次，他們周圍的水域瞬間“沸騰”，卻不是因為熱量，而是空間粒子在劇烈摩擦，發出刺耳的尖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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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無常形，此地的水，被扭曲的空間賦予了‘虛妄之形’。”第五楓臨一邊以“銳金符”劈開粘稠的水障，一邊沉聲道，“悅知，不要被表象迷惑，用你的心去感受水的‘本性’。”
南宮悅知閉上雙眼，暫時屏蔽了視覺上紛繁複雜的空間疊層，將全部心神沉入淨瞳最本源的力量——感知“真實”。她不再去“看”那些詭異的水形態，而是去感知水流的溫度、密度、能量核心的脈動，以及那冥冥中指引方向的、屬於水之真源的純淨智慧。
漸漸地，她捕捉到了一條極其微弱，但始終存在的“線”。這條線並非實體，而是一種流向，一種趨向於平衡、包容與靈動的意蘊。它穿梭於扭曲的空間迷宮中，如同黑暗中一縷若有若無的絲線。
“跟我來。”南宮悅知重新睜開眼，眸中的迷茫儘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自信。她指引著方向，不再糾結於眼前是石壁還是水道，是激流還是深潭，隻遵循著那條“真實之線”的指引。
他們時而潛入冰冷刺骨的水底，穿過看似是岩石、實則是柔軟水膜的空間門；時而攀上濕滑的岩壁，從一處看似是絕路的瀑布後方，踏入另一個平靜的地下湖。過程依舊充滿未知與危險，但方向卻前所未有的明確。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數日，在這時間感也被模糊的地下世界裡，他們終於抵達了一片奇異的空間。
這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穹頂高懸，垂落著無數散發著柔和藍光的晶石，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如同夢境。空洞中央，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地下海，海水並非純粹的黑暗，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仿佛蘊藏著星空的幽藍色。海麵平靜如鏡，倒映著穹頂的藍光晶石，一時間竟讓人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水。
最令人驚異的是，這片空間的重力似乎失去了作用，或者說，被某種更高級的規則取代。巨大的水團如同失重的珍珠，懸浮在空中，緩緩飄動；水流可以違背常理地向上流淌，形成倒掛的瀑布；甚至有一些水生生物，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在空氣與水的界限中自由穿梭。
“這裡……空間的規則完全被打亂了。”南宮悅知驚歎道，她的淨瞳在這裡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無數細小的空間碎片如同肥皂泡般漂浮，折射出光怪陸離的幻影。
第五楓臨神情凝重地點頭：“此地已是幽冥河的核心區域，空間扭曲到了極致。水之真源，必然藏於此地某處。但要找到它，難如登天。”
在這片規則混亂的區域，蠻橫的搜尋毫無意義。他們嘗試著移動，卻發現舉步維艱。有時一步踏出，可能會瞬間移動到數十米外；有時想向前，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向後漂移。懸浮的水團看似美麗，卻可能內藏殺機，一旦觸碰，或許會被傳送到未知的險境，或是被瞬間凍結。
南宮悅知再次閉上雙眼，全力催動淨瞳，追尋那根“真實之線”。然而，在這裡，那根線也變得模糊不清，仿佛融入了這片混亂的規則之中，無處不在，又無處可尋。
“智慧……水之真源代表智慧……”南宮悅知喃喃自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它考驗的是適應，是明辨，是……順勢而為？”
她回想起一路走來的經曆。麵對變幻的水道，她找到了自然流動的波紋；麵對空間的折疊，她感知到了穩定的核心。在這裡，規則雖然混亂，但並非完全沒有規律，隻是這規律並非他們熟悉的物理定律，而是更接近於……水的本性？
她睜開眼，目光掃過那些懸浮的水團，倒掛的瀑布，穿梭的生物。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她的腦海。
“楓臨，”她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明悟，“我們或許想錯了方向。不是要對抗這裡的規則，也不是要強行找出路，而是要……融入它，理解它，像水一樣。”
第五楓臨若有所思：“像水一樣？”
“對，”南宮悅知指向那些自由穿梭的生物，“你看它們，它們並非擁有強大的力量，而是完全適應了這裡的環境。水無常形，隨方就圓。此地的空間規則雖然混亂，但本質上，也是一種‘流動’，一種另類的‘水道’！”
她深吸一口氣，放鬆全身緊繃的肌肉和精神，不再試圖用意誌去抵抗那混亂的空間之力，而是嘗試著去感知它流動的方向。淨瞳的光芒變得柔和，不再銳利地穿透，而是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輕柔地撫過每一寸空間，感受著那些空間碎片移動的軌跡，那些失重水團飄浮的韻律。
漸漸地，她感覺到自己仿佛化身為這混亂空間的一部分。她不再抗拒那突如其來的位移，而是順著那股力量輕輕調整身形；她不再害怕觸碰那些懸浮的水團，而是用手指輕輕一點，感受其中蘊含的空間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