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璞歸真:真我之門】第四卷:歸真之境
第43章:萬象歸真
西門上雪的“歸零”之力,已非尋常意義上的攻擊或毀滅。它是一片降臨的現實,一種絕對的、不容置疑的“無”。以被封印的“真我之門”為核心,蒼白的光環無聲無息地擴張,所過之處,色彩被剝離,聲音被吞噬,物質的結構失去意義,能量歸於死寂。那不是爆炸般的破壞,而是更令人心悸的“抹除”,仿佛世界正在被一塊巨大的、無形的橡皮擦,一點點地擦去痕跡。
南宮悅知站在“真我之門”前,身後是搖曳不定、仿佛隨時會熄滅的真實世界的光影。第五楓臨以自身為代價構築的守護屏障,在“歸零”力量的侵蝕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正在快速消融。她能感覺到他那熟悉的氣息變得微弱,如同風中殘燭,卻依舊堅定地環繞在她周圍,傳遞著最後的溫暖與支撐。
沒有時間悲傷,甚至沒有時間喘息。
她剛剛從“真我之門”內走出。那並非穿過一道實體門扉的體驗,更像是進行了一次深入靈魂本源與宇宙初心的潛遊。門內沒有具體的景象,沒有言語的傳承,有的隻是一種純粹的“理解”——關於“真實”為何物,關於“存在”的意義,關於“虛無”的本質。
她明白了,“虛無之淵”追求的“歸零”,並非真正的終極,而是對“存在”之痛苦的極端逃避,是對宇宙平衡的一種粗暴撕裂。真正的“真實”,並非僅僅指向美好與光明,它也包容痛苦、遺憾、殘缺與流逝。正是這些複雜而對立的麵相,共同編織了生命的厚度與世界的深度。剝離了所有“雜質”的“純粹”,最終導向的並非升華,而是徹底的死寂,是連“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絕對空虛。
而“返璞歸真”,也並非簡單地回到原始或剔除所有文明造物。它的核心,在於“真我”。是認清並接納自我的一切——光明與陰影,強大與脆弱,喜悅與悲傷——然後,以這顆本真的心,去映照、去擁抱、去守護這個同樣複雜而真實的世界。
五行真源的力量在她體內不再僅僅是五種屬性的能量,它們已徹底融合,化作一種更為本源、更為柔和,卻也更為磅礴的力量——“真我之力”。這力量不再躁動,不再需要刻意引導,它如同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是她“存在”本身的自然延伸。
西門上雪的冰藍色眼眸中,第一次映出了南宮悅知此刻的狀態——並非氣勢滔天,也非光芒萬丈,而是一種奇異的“透明感”。她站在那裡,卻仿佛與周圍正在被“抹除”的空間格格不入,又仿佛與更深層的、未被“歸零”觸及的某種基底融為一體。她周身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像是初春冰雪消融的滴答聲,又像是萬物生長的靜謐呼吸。
“徒勞的掙紮。”西門上雪的聲音依舊冰冷,不帶絲毫波瀾,“擁抱‘無’,是爾等唯一且最終的歸宿。”她抬手指向南宮悅知,那擴張的蒼白光環驟然加速,如同貪婪的巨口,噬咬向最後一片真實的區域。
南宮悅知沒有閃避,也沒有催動強大的能量與之對撞。她隻是緩緩地抬起了雙手,動作輕柔,仿佛在擁抱空氣,又像是在撫慰一個受驚的孩子。
“西門上雪,”她的聲音清澈而平靜,穿透了“歸零”領域的死寂,“你錯了。真實,從未需要否定虛無來證明自身。它們本是一體兩麵,如同光與影,生與死。你的‘歸零’,並非終結,隻是……失衡。”
隨著她的話語,一股無形的波動以她為中心蕩漾開來。那不是對抗性的衝擊波,而更像是一種……“調和”。
波動觸及“歸零”的蒼白邊緣,奇跡發生了。
那絕對的空無,那試圖抹除一切的力量,並未被擊退或摧毀,而是……開始“變化”。蒼白的色彩中,極其細微地,重新泛起了幾乎不可察覺的灰度。絕對的寂靜被打破,出現了某種接近於宇宙背景輻射般的、極其低微的嗡鳴。被抹除的物質結構並未立刻複原,但其存在的“可能性”,其作為“曾經存在過”的“信息”,卻被某種力量從絕對的“無”中重新錨定,留下了淡淡的、如同水印般的痕跡。
這不是逆轉,不是重建,而是……“還原”。將西門上雪那指向終極“無”的力量,重新拉回了“有”與“無”相互依存、相互轉化的平衡點。
“萬象歸真。”南宮悅知輕語。
她雙眸中的“淨瞳”已不再是簡單的看破虛妄,而是化為了“萬象之瞳”。瞳孔深處,仿佛倒映著整個宇宙的生滅輪回,星辰誕生又湮滅,文明崛起又沉寂,愛恨情仇如潮汐般漲落。她看到了構成西門上雪那恐怖力量的本質——那同樣是宇宙能量的一種,隻是被極致的絕望、冰冷的理性以及對“寧靜”的扭曲渴望所驅動,走向了毀滅性的極端。
她不再試圖消滅這股力量,而是去“理解”它,去“接納”它,然後,引導它回歸其本應在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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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零”領域開始劇烈地顫抖、扭曲。西門上雪那萬年不變的冰冷麵容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那是難以置信,是計劃被打亂的愕然,更深處,或許還有一絲……被觸及內心最深處隱秘的震動。
“不可能!”她低喝,更多的力量從她體內湧出,試圖重新穩定和擴張“歸零”領域。冰藍色的長發無風狂舞,周圍的空間因兩股截然不同性質力量的交織而呈現出詭異的、如同破碎玻璃般的紋路。
南宮悅知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她的“萬象歸真”並非無敵,它需要消耗龐大的心神與靈魂力量,去感知、去調和、去引導那狂暴的“歸零”之力。每一秒,她都感覺自己的精神像是在針尖上舞蹈,稍有不慎,便會被那冰冷的“無”所同化,或者因過度消耗而自我崩潰。
第五楓臨那微弱的氣息在她心間縈繞,如同最堅韌的絲線,牽引著她,不讓她迷失。她想起了森林裡木之真源的生機勃勃,火山中火之真源的熾熱烈情,大地深處土之真源的厚重承載,金屬迷宮中金之真源的銳利意誌,深海水之真源的流動智慧。她想起來了那些被拯救的市民,他們從夢境中醒來時眼中的迷茫與慶幸,他們在災難降臨時彼此扶持的溫暖。她想起來了市井中那位平凡智者的話:“真的東西,摔碎了,那也是真的。假的東西,做得再完美,一碰就心裡發虛。”
這些記憶的碎片,這些真實的情感與感悟,構成了她力量的源泉,是她敢於直麵“虛無”,並試圖將其“歸真”的底氣。
“你的力量,源於對‘存在’之痛的抗拒。”南宮悅知的聲音在能量的激蕩中依然清晰,“但抹除了痛苦,同時也就抹除了快樂。抹除了紛爭,也就抹除了愛與創造。這樣的‘寧靜’,真的是你想要的嗎?還是……僅僅是因為你不敢再去感受?”
她的話語,像一把鑰匙,試圖撬開西門上雪冰封的心門。
“歸零”領域與“萬象歸真”的波動交織處,開始呈現出奇異的景象。被抹除的色彩沒有完全恢複,而是化作了一片混沌的、不斷變化的色光流,如同極光般夢幻。消失的聲音回歸,卻不再是原本的嘈雜,而是融合成了空靈而深遠的背景音,仿佛來自宇宙初開時的回響。一些地方,物質短暫地凝聚成模糊的、象征性的形態——一朵花的虛影,一座城市的輪廓,一個擁抱的剪影——然後又潰散回能量的流動中。
這不是世界的複原,而是將“歸零”過程本身,變成了一場關於“存在”的宏大演繹。將毀滅的力量,化為了展示“生滅”之美的畫卷。
西門上雪怔怔地看著這一切。她那雙冰封的眼眸中,倒映著這光怪陸離、不斷生滅的景象。她試圖維持的絕對“無”,正在被一種更具包容性、更富生命力的“真實”所滲透、所轉化。
南宮悅知向前踏出一步。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但眼神卻無比堅定明亮。她將雙手緩緩推向“歸零”領域的核心,推向西門上雪。
“感受它,西門上雪,”南宮悅知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慈悲的柔和,“感受這真實的多彩,感受這存在的韻律。‘無’並非歸宿,‘真’才是家園。”
更為磅礴的“真我之力”從她體內湧出,不再是柔和的波動,而是化為了實質性的、溫暖而明亮的光流。這光流並不刺眼,卻帶著無法抗拒的穿透力,它湧入那蒼白的“歸零”領域,所過之處,冰冷的死寂如春陽融雪般消褪,被凍結、被抹除的“存在”信息,如同沉睡的種子被喚醒,開始萌發出微弱卻頑強的生機。
“不……這不是……”西門上雪試圖抵抗,但她發現,自己的力量在這“萬象歸真”之光麵前,正在失去那絕對的屬性。它不再是無物不吞的“無”,反而像是被陽光照射的冰雪,雖然寒冷,卻也開始折射出光彩,並不可避免地開始融化、消解。
她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幾乎已經被她遺忘的……“溫度”。不是物理上的熱,而是某種情感的、生命的溫度。那溫度透過南宮悅知的力量,透過這正在被“歸真”的領域,隱隱約約地,傳遞到了她冰封的靈魂深處。
一幅被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畫麵,毫無征兆地衝破了她精心構築的精神壁壘——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古老的庭院裡,一棵花開正盛的樹下,一個穿著素色衣裙的小女孩,正踮著腳尖,試圖去觸碰最低的那根枝椏上綻放的花朵。一個溫婉的女子笑著將她抱起,讓她能夠到那潔白芬芳的花瓣。小女孩咯咯地笑著,將花瓣貼在臉頰上,回頭對女子說:“娘親,好香,好暖……”
那畫麵如此清晰,如此真實。陽光的溫度,花朵的香氣,母親懷抱的柔軟,還有那發自內心的、純粹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