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寒意與死亡壓製得幾乎崩潰的士氣,此刻重新燃燒起來。殘存的修士們怒吼著,催動起體內殘存不多的靈力,向著周圍同樣被這變故驚得微微一滯的魔煞發起了反撲。一時間,喊殺聲、法術爆鳴聲、兵刃交擊聲再次響徹戰場,雖然依舊慘烈,卻不再是單方麵的屠戮。
封月敗明冰藍色的眼眸中寒芒大盛。迦南曦辰的臨陣突破,以及那奇異“萬象星神相”展現出的、隱隱克製她寂滅寒意的特性,讓她感到了真正的冒犯。她封月敗明縱橫萬載,屠戮生靈無數,豈容一個剛剛踏入至尊境的後輩在她麵前逞威?
“借助外力,強行涅盤,根基不穩,也敢猖狂?”封月敗明聲音冷徹骨髓,帶著一絲被螻蟻挑釁的慍怒,“本座便讓你知曉,何為真正的力量鴻溝,不可逾越!”
她不再留手,身後那輪冰藍魔月驟然膨脹,月光所及,萬物凋零。她雙手結印的速度快得留下道道殘影,方圓數千丈內的溫度再次驟降,甚至連光線都開始扭曲、凍結。無數細碎的冰晶憑空凝結,每一片都蘊含著寂滅法則,彙聚成一條橫貫天地的冰晶長河,長河之中,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哀嚎,凍結的時空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萬古冰魄·寂滅長河!”
冰晶長河咆哮著,如同一條擁有生命的滅世魔龍,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滅,直接吞噬向迦南曦辰以及她身後的顧少無峰等人。這一擊,封月敗明動了真怒,勢要將這剛剛崛起的星辰連同其守護的一切,徹底從世間抹去!
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迦南曦辰眼神凝重到了極點。她剛剛突破,境界雖至至尊,但力量尚未完全穩固,萬象星神相也初成不久,麵對封月敗明含怒的全力施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但她不能退!身後是她誓死守護的人,是聯軍最後的希望火種!
“星河……傾瀉!”
迦南曦辰清叱一聲,背後萬象星神相運轉到極致。左眼恒星熾烈燃燒,右眼黑洞幽深旋轉。浩瀚的星力自她體內奔湧而出,引動周天星辰之力儘管被魔氣遮蔽,但星辰法則本身存在),化作一條璀璨奪目、由無數星辰虛影、星璿、星雲組成的燦爛星河,迎著那寂滅冰河奔騰而去!
這一次,不再是硬碰硬的衝擊。璀璨星河與寂滅冰河撞擊的刹那,並未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而是陷入了詭異的僵持。星辰之力不斷消磨、分解著寂滅寒意,而那冰河中的寂滅意誌也在瘋狂侵蝕、凍結著星辰光輝。兩者交界處,空間不斷湮滅又重組,法則碎片四濺,形成了一片連光線都無法逃脫的混沌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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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曦辰身軀劇烈顫抖,嘴角不斷溢出金色的血液,那是本源星力過度消耗、甚至傷及根基的征兆。萬象星神相的光芒也明滅不定,顯然支撐得極為艱難。她畢竟初入至尊,與聖境絕巔的封月敗明相比,在力量的雄渾與精純上,仍有不小的差距。
“曦辰!”顧少無峰看得心如刀絞。他眼睜睜看著那道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此刻又獨自麵對滔天魔威的倩影,心中的痛苦與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他瘋狂運轉《不朽戰神訣》,天罡上品的靈力在經脈中如同怒龍般奔騰咆哮,衝擊著那層通往更高境界的壁壘。
“不夠!還不夠!”他低吼著,雙目赤紅。僅僅是天罡境,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掌控力量!他的神識沉入體內,不顧一切地溝通著那枚一直沉寂的家傳玉佩,試圖引動其中可能蘊含的、屬於“永劫之鑰”的神秘力量。
就在這時,一直在他識海中沉寂、隻是被動護主的玉佩,似乎感應到了他強烈到極致的守護意誌與突破渴望,第一次主動傳遞出一股溫涼、古老的氣息。這股氣息並非直接的力量灌輸,而更像是一種“啟迪”,一種對力量本質的“詮釋”。
刹那間,顧少無峰福至心靈。過往戰鬥的畫麵,生死間的感悟,目睹迦南曦辰星辰寂滅與新生帶來的震撼,以及玉佩傳遞的那絲古老意蘊,如同百川歸海,在他腦海中轟然彙聚、碰撞、升華!
他明白了,“不屈戰魂”並非僅僅是一往無前的剛猛,更是一種在絕境中汲取養分、於毀滅中孕育新生的韌性!是麵對任何強敵、任何劫難,都永不磨滅的意誌核心!
“破!”
顧少無峰發出一聲震徹靈魂的咆哮!他不再強行衝擊那層壁壘,而是將全部的精神、意誌、靈力,乃至對夥伴的守護、對敵人的憤怒、對自身道路的堅定,全部融入那暗金色的不屈戰魂法相之中!
“嗡——!”
他身後的戰魂法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單純的暗金,而是染上了一層深沉的血色與厚重的玄黃!法相變得更加凝實,五官輪廓隱約與顧少無峰本人有七分相似,眉宇間那股戰天鬥地、永不言敗的意誌幾乎要透體而出!一股遠比天罡境磅礴、帶著一絲法則雛形氣息的威壓,轟然爆發!
地煞境!下品!
在這生死關頭,目睹至尊誕生,感悟力量真諦,顧少無峰終於突破了天罡瓶頸,正式踏入地煞之境!他的力量、速度、防禦、乃至對天地煞氣的掌控力,都發生了質的飛躍!
突破的瞬間,他感覺周身一輕,封月敗明那無處不在的帝威壓製,雖然依舊沉重,卻不再讓他無法動彈。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鎖定了正在與迦南曦辰僵持的封月敗明。
“老妖婆!吃我一拳!”
顧少無峰怒吼一聲,新生的地煞之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右拳。那染著血色與玄黃的戰魂法相隨之而動,巨大的拳頭裹挾著崩山裂海、屠神戮魔的恐怖意誌,撕裂凍結的虛空,悍然砸向封月敗明的側翼!
這一拳,蘊含了他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感激、所有新生的力量!是他踏入地煞境的宣告,更是對迦南曦辰舍身守護的回應!
封月敗明正全力壓製迦南曦辰,雖感知到顧少無峰的突破與攻擊,但以其聖境絕巔的修為,本不應將一介初入地煞的螻蟻放在眼中。然而,顧少無峰這一拳中蘊含的那股“不屈”意誌,以及那戰魂法相隱隱引動的、與她寂滅寒意截然不同的力量屬性似乎帶有一絲永劫深淵的狂暴與玉佩的平衡),竟讓她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卻真實不虛的威脅感!
“煩人的蟲子!”封月敗明眉頭微蹙,不得不分出一絲心神,左手並指如劍,隨意地向後一劃。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冰藍色劍氣憑空出現,帶著切割法則的銳利,迎向顧少無峰的拳罡。
“轟!”
拳罡與劍氣碰撞,顧少無峰如遭雷擊,整個人向後倒飛出去,口中噴出的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淒厲的弧線,拳頭上更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玄冰,刺骨的寒意瘋狂向他體內鑽去。
然而,他擋住了!雖然受傷不輕,但他確實擋住了聖境絕巔隨手一擊的餘波!並且,他這一拳的乾擾,雖然微弱,卻實實在在地讓封月敗明對迦南曦辰的壓製,出現了那麼一刹那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凝滯!
對於迦南曦辰這等境界的強者而言,一刹那,已然足夠!
就在封月敗明分神的瞬間,迦南曦辰敏銳地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她右眼的黑洞驟然深邃,將侵入體內的部分寂滅寒意強行吞噬、分解!左眼的恒星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星耀……破厄!”
璀璨星河猛然收縮,凝聚成一道極致凝練、仿佛能淨化世間一切汙穢、洞穿萬古玄冰的星辰光柱,以點破麵,悍然刺入了寂滅冰河的核心!
“哢嚓!”
一聲清晰的碎裂聲響起!封月敗明那由寂滅法則凝聚的冰晶長河,竟被這道凝聚了迦南曦辰新生至尊全部力量的星辰光柱,硬生生擊穿了一個孔洞!雖然冰河整體並未崩潰,但其中蘊含的完美寂滅意境,已然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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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月敗明身軀微微一晃,那絕美的容顏上第一次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蒼白。法則被正麵擊破,即便隻是微不足道的一絲,也讓她受到了一絲反噬。
她看向迦南曦辰的目光,殺意已經濃烈到了實質,周身空間都因為她的怒意而開始扭曲、凍結。
“好!很好!”封月敗明的聲音冰寒刺骨,“本座倒是小瞧了你們這兩隻螻蟻。不過,遊戲到此結束!”
她雙手緩緩抬起,那輪冰藍魔月與她本體開始產生共鳴,更加恐怖、仿佛能冰封整個世界的能量在她掌心彙聚。她顯然要動用真正的底牌,不再給迦南曦辰和顧少無峰任何機會。
迦南曦辰氣息紊亂,剛才那一擊“星耀破厄”幾乎抽空了她新生的至尊之力,此刻麵對封月敗明即將發動的終極殺招,她眼中也閃過一絲決絕。她看了一眼遠處掙紮站起、依舊戰意熊熊的顧少無峰,又看了一眼這片飽經摧殘的戰場,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或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為聯軍,為無峰,爭取到那渺茫的生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封月!休得猖狂!”
一聲蒼老卻充滿威嚴的怒喝,如同驚雷般自遠方炸響。緊接著,一道恢弘浩然、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邪祟的磅礴劍意,撕裂漫天魔氣與寒潮,如同一道開天辟地的金光,直斬封月敗明!
是上官無名!他終於在與交首文郎的纏鬥中覓得一絲空隙,不顧自身傷勢,斬出了這蓄勢已久的一劍!這一劍,蘊含了他帝境初品的全部修為,以及一往無前的決死意誌!
與此同時,另一側,無月流殤也強提最後帝力,雙手虛按,一輪殘缺卻依舊散發著清冷帝威的月輪浮現,月光如練,並非攻擊,而是化作一道堅韌無比的屏障,擋在了迦南曦辰和顧少無峰身前!
“走!”無月流殤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虛弱,卻異常堅定。
封月敗明臉色終於變了。上官無名這傾力一劍,她不得不重視!而無月流殤的防禦,雖不能完全擋住她,卻足以給迦南曦辰和顧少無峰爭取到寶貴的喘息之機。
她怒哼一聲,不得不放棄對迦南曦辰的絕殺,轉而全力應對上官無名那驚天動地的浩然劍意。
“轟——!!!”
劍意與魔月再次碰撞,爆發的能量風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迦南曦辰沒有絲毫猶豫,強提一口氣,化作一道流光,瞬間出現在顧少無峰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我們走!”
星輝閃耀,空間波動。在無月流殤月華屏障的掩護下,兩人瞬息間脫離了核心戰場,向著聯軍後方相對安全的區域遁去。
封月敗明揮袖震散爆炸的餘波,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冰藍色的眼眸中殺機沸騰,卻並未立刻追擊。上官無名和無月流殤的拚死阻攔,以及迦南曦辰那詭異的星辰本源,讓她意識到,想要迅速拿下這幾人,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深淵核心處,獨孤南天大人的計劃,才是重中之重。
“哼,暫且讓你們多活片刻。”她冷冷地掃了一眼同樣借機後撤的上官無名和無月流殤,身形緩緩融入漫天寒霧之中,氣息消失,顯然是去與獨孤南天彙合,或者執行其他命令。
核心戰場的激戰,因迦南曦辰的涅盤與顧少無峰的突破,以及上官無名、無月流殤的拚死相助,暫時告一段落。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僅僅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平靜。萬劫深淵最深處,那最終的對決,即將上演。而顧少無峰與迦南曦辰,這兩位在血與火中急速成長起來的年輕至尊,必將肩負起更沉重的使命,走向那最終的……永劫輪回之戰。
顧少無峰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地煞之力,看著身旁氣息虛弱卻眼神堅定的迦南曦辰,拳頭緊緊握起。
前方的路,更加凶險。但他知道,他已不再是那個需要他人舍命保護的淬體境獵戶。他將與身邊的夥伴一起,以手中之刃,心中之念,斬開這無間煉獄,搏出一個未來!
星殤之後,便是新生。而他們的新生,必將以敵人的隕落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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