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灝軒悶悶地“嗯”了一聲。
“噗——”澹台弘毅沒忍住,笑出聲來,“老四,你可以啊!這麼損的招都想得出來!”
司馬玉宸也搖頭失笑:“虧我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妙計,原來是這種餿主意。”
“我也不想啊!”夏侯灝軒哭喪著臉,“係統任務就是這麼要求的!我能怎麼辦?不完成要當街學狗叫三個時辰!”
上官文韜放下茶杯,歎了口氣:“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江懷柔那邊,怕是徹底把你當登徒子、騙子看了。”
“我……我也不知道。”夏侯灝軒抓了抓頭發,“我今天下午去江府求見,門房直接說小姐不見客。”
“廢話,”澹台弘毅翻了個白眼,“換我我也不見。人家好心幫你,你倒好,把人當猴耍。”
夏侯灝軒更蔫了。
司馬玉宸沉吟片刻,道:“這事你確實做得不地道。不過既然發生了,總得想辦法補救。江懷柔那姑娘我接觸過幾次,外柔內剛,講道理但也記仇。你若不誠心道歉,這事怕是過不去。”
“我怎麼道歉啊?”夏侯灝軒苦著臉,“我現在連她麵都見不到。”
上官文韜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有了。過幾日不是城西慈幼局的重修竣工儀式嗎?江懷柔一向熱心慈善,肯定會去。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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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壓低聲音,說了個計劃。
夏侯灝軒聽完,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
三日後,城西慈幼局。
這裡原是前朝一位官員的舊宅,年久失修,破敗不堪。三個月前,京城幾位熱心慈善的富商聯合出資,將其買下重修,改為慈幼局,專門收容孤兒和流浪孩童。
今日是竣工儀式,也是首批孩童入住的日子。不少京城名流都來捧場,捐錢捐物。
江懷柔果然來了。
她一襲淡青色衣裙,發間隻簪了一支玉簪,素雅端莊。此刻正與幾位夫人小姐站在院中,看著孩子們在新建的院子裡玩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懷柔姐姐!”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跑過來,拉住她的衣袖,“你看,我有新衣服了!”
江懷柔蹲下身,幫小女孩理了理衣領,柔聲道:“真好看。小玲喜歡這裡嗎?”
“喜歡!”小女孩用力點頭,“這裡有飯吃,有床睡,還有先生教識字!王婆婆說,以後我還能學繡花呢!”
江懷柔欣慰地笑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喧嘩。
眾人望去,隻見一個錦衣公子帶著幾個家丁,抬著三口大箱子走了進來。那公子不是彆人,正是夏侯灝軒。
今日的他與那日街頭的落魄模樣判若兩人。一身月白色錦袍,玉冠束發,腰佩美玉,端的是翩翩公子模樣——如果忽略他臉上那略有些諂媚的笑容的話。
“夏侯公子?”主持慈幼局的陳員外迎了上去,“您這是……”
夏侯灝軒清了清嗓子,朗聲道:“聽聞慈幼局今日竣工,特來賀喜。這箱中是冬衣五十套,這箱是米麵糧油,這箱是筆墨紙硯與啟蒙書籍。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周圍響起一片讚歎聲。
陳員外連連道謝:“夏侯公子慷慨解囊,老朽代孩子們謝過了!”
夏侯灝軒擺擺手,目光卻飄向不遠處的江懷柔。
江懷柔自然也看見了他。她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彆開視線,假裝沒看見。
夏侯灝軒心中一緊,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江小姐。”他拱手行禮,態度恭敬。
江懷柔這才轉過頭,微微頷首:“夏侯公子。”
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那日之事……”夏侯灝軒斟酌著措辭,“是在下唐突,冒犯了江小姐。今日特來賠罪。”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雙手奉上。
江懷柔沒有接,隻是淡淡看著他:“夏侯公子言重了。那日之事,我已忘了。”
話雖這麼說,但她的眼神分明寫著“我沒忘而且很生氣”。
夏侯灝軒心中苦笑,麵上卻更加誠懇:“江小姐寬宏大量,在下感激不儘。但錯就是錯,這賠禮還請收下。”
他打開木盒,裡麵是一支青玉發簪,簪頭雕成蘭花形狀,做工精致,玉質溫潤。
周圍幾位夫人小姐探頭看來,發出低低的驚歎。
“好漂亮的簪子!”
“這玉質,是上等的和田青玉吧?”
“夏侯公子真是有心了。”
江懷柔看著那支簪子,眼神微動,但依然沒有接。
“夏侯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禮物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不貴重不貴重!”夏侯灝軒連忙道,“比起江小姐那日的善意相助,這簪子算什麼!況且……”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況且這是我特意去玉華軒訂製的。蘭花是江小姐最愛的花,不是嗎?”
江懷柔微微一怔。
他怎麼會知道她最愛蘭花?
夏侯灝軒看出她的疑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上個月在韓府賞花宴,我聽你與岑小姐聊天時提到過。”
江懷柔想起來了。那日她確實與岑溪微聊起過最喜歡的花,她說最愛蘭花之清雅,不爭不搶,自有風骨。
他竟然記得。
心中的怒氣,莫名消散了一點點。
但隻是一點點。
“即便如此,禮物我還是不能收。”江懷柔堅持道,“夏侯公子若真有心,不如將買簪子的錢捐給慈幼局,還能多幫幾個孩子。”
夏侯灝軒眼睛一亮:“江小姐說得對!”
他轉身對陳員外道:“陳老,我再捐五百兩,用於慈幼局日常開銷!”
周圍又是一片讚歎。
江懷柔看著他,眼神終於柔和了些許。
夏侯灝軒見機,湊近一步,低聲道:“江小姐,那日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荒唐事了。”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誠懇,眼神清澈——這次是真心的。
江懷柔與他對視片刻,終於輕輕歎了口氣。
“罷了。”她接過木盒,“簪子我收下,此事就此揭過。但望夏侯公子記住今日所言,莫再行荒唐之事。”
“一定一定!”夏侯灝軒大喜過望,連連點頭。
就在這時,一個小男孩跑過來,拉了拉夏侯灝軒的衣袖:“大哥哥,你能陪我們玩蹴鞠嗎?我們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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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灝軒一愣,看向江懷柔。
江懷柔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微微頷首。
“好!”夏侯灝軒當即卷起袖子,“哥哥我蹴鞠可是一把好手!讓你們見識見識!”
他跟著小男孩跑向院子中央,果然和孩子們玩起了蹴鞠。月白色的錦袍很快沾了塵土,玉冠也歪了,但他毫不在意,笑得像個孩子。
江懷柔站在一旁看著,唇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
這個男人,荒唐是真的荒唐,但此刻與孩子們玩鬨的樣子……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一個時辰後,活動結束。
夏侯灝軒滿頭大汗地走回來,錦袍下擺臟了一大片,發冠歪斜,但笑容燦爛。
“江小姐見笑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儀容。
江懷柔遞過一方乾淨的帕子:“擦擦汗吧。”
夏侯灝軒受寵若驚地接過:“謝謝。”
兩人並肩走出慈幼局。夕陽西下,將街道染成金黃。
“其實,”夏侯灝軒忽然開口,“我小時候……也差點成為孤兒。”
江懷柔側頭看他。
“我娘生我時難產走了。我爹是個酒鬼,整天喝得爛醉,不管我。”夏侯灝軒的聲音很輕,“七歲那年,他喝醉了掉進河裡,也沒了。是鄰居大娘心善,收留了我幾個月,後來我才被遠房表叔接走。”
這些都是原主夏侯灝軒的記憶,但此刻由他說出來,倒有幾分真情實感。
江懷柔沉默片刻,輕聲道:“抱歉,我不知道……”
“沒事,都過去了。”夏侯灝軒笑了笑,“所以看到那些孩子,我就想,能幫一點是一點。那日扮棄嬰之父雖然是任務所迫,但……也不是完全沒想過如果真的有人需要幫助呢?”
他這話半真半假,但眼神真誠。
江懷柔看著他,終於徹底心軟了。
“以後若想做善事,可以直接做,不必……不必用那種方式。”她輕聲說。
“嗯!”夏侯灝軒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都聽江小姐的!”
江懷柔被他這模樣逗笑了,輕輕搖了搖頭。
兩人又走了一段,在江府門口停下。
“今日多謝江小姐原諒。”夏侯灝軒鄭重行禮。
“夏侯公子客氣了。”江懷柔還禮,“簪子……我很喜歡。”
夏侯灝軒心中一暖,笑容更加燦爛:“那就好!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
看著夏侯灝軒遠去的背影,江懷柔站在府門口,久久未動。
丫鬟小翠湊過來,小聲問:“小姐,您原諒夏侯公子了?”
江懷柔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木盒,唇角微揚:“他這人……荒唐是真荒唐,但心地不壞。”
至少,他記得她最愛蘭花。
至少,他今日是真心來道歉,也是真心幫助那些孩子。
至少……他認錯的態度,誠懇得讓她沒法真的生氣。
“走吧,回去了。”江懷柔轉身進府。
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溫柔了整條街道。
……
質子府。
“所以,事情搞定了?”上官文韜挑眉看著哼著小曲回來的夏侯灝軒。
“搞定!”夏侯灝軒一屁股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懷柔原諒我了,還收了我的簪子!”
澹台弘毅湊過來:“可以啊老四,有長進!不過……”
他壞笑著壓低聲音:“你編的那個‘小時候差點成孤兒’的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夏侯灝軒嘿嘿一笑:“半真半假。原主的記憶裡,他爹確實是個酒鬼,也確實早死,但他是被王府接回去養大的,沒流落街頭。”
“嘖嘖,你這張嘴啊。”司馬玉宸搖頭笑道。
“不過,”夏侯灝軒正色道,“今天看到那些孩子,我是真的覺得該做點什麼。係統任務歸係統任務,但做人……不能太缺德。”
三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行,有這覺悟就行。”上官文韜拍了拍他的肩,“不過下次再乾這種事,提前跟我們通個氣,彆又弄得這麼狼狽。”
“知道知道!”夏侯灝軒連連點頭。
窗外,月色漸明。
一場因係統任務而起的荒唐誤會,最終以真誠的道歉和善意的行動化解。而兩顆心,也在這一來一往間,悄悄靠近了些許。
隻是夏侯灝軒不知道的是,江懷柔回到房中,打開那個木盒時,發現簪子下麵還壓著一張字條。
字跡潦草,但能看出是認真寫的:
“江小姐:
那日之事,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你說蘭花不爭不搶,自有風骨。
我說夏侯灝軒荒唐胡鬨,但也有真心。
若有機會,願以真心換真心。
——夏侯灝軒敬上”
江懷柔看著字條,臉上微微發燙。
她將字條小心折好,與簪子一起收進妝匣最底層。
窗外月色正好,溫柔了一室靜謐。
而屬於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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